齐夫人郑氏,比之前更频繁地来看望她,见着她之后便带着笑意打量,那笑意中还藏着几分好奇,当然,都是善意的。
说来奇怪的是,本以为会大张旗鼓传扬出去的退亲,外头倒没几人说道。
齐沅君出去转了一圈也觉得奇怪得很,饭桌上还提了这事,当时郑氏脱口而出道:“哎呀,这真得多亏秦家啊。”
那秦家、秦北霄是做了什么事?
可接下来郑氏却不说了。
挠得沈芷宁很是心痒。
而顾家这边,那日宁氏回府后未过多久,就被顾老夫人传唤去,连她也不知为何,这消息怎的就传得这般快。
“好啊,当真是好啊!”
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婆子,硬撑身子举着紫檀木拐杖差点就要砸到宁氏头上了,幸好顾婉婷哭喊着拦着。
“我顾家几代的簪缨世家,清流名门,走出去谁不说一句好,称得一声赞扬,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毁在你这无知妇人手里!”
宁氏匐在那拐杖下干嚎哭求着,仗势极大,心里头怨言更大——
什么簪缨世家,什么清流名门,还说毁在她手里,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给她,不就是不满她退了这门亲吗!冠冕堂皇的老太婆!
“你这妇人只以为退亲便算了事,又哪明白里头的门道!当年齐家鼎盛之时,齐老太爷与我们老太爷同在户部,其父齐敬修位列次辅,裕州诗案老太爷犯浑上奏,是齐阁老硬保下的老太爷,才有老太爷的一条活命,这是天大的恩情,现在都没处还呐!”
“你这妇人倒好,熙载高中之际,齐家宴客之时,当众上门退亲,狠狠给齐家下了脸面!我们这等人家,什么金银钱财、什么官位爵位,里里外外,图的无非就是面子两个字,现在全被你这不知礼数的东西给毁了!以后岂不是两家要结上怨了?这结怨的缘由说出去外人也无可指摘,全当是我顾家的过错!”
顾老夫人越说,那口气越噎在胸口消散不下,气得径直给了宁氏一拐杖。
这下,宁氏的干嚎也变成了真嚎,哭天喊地了起来:“婆母,婆母,你怎的还真就下了这狠手啊,我那也是为了熙载着想啊,不然我何必上门去退了这门亲啊,我都是为了熙载才会这样啊,现在齐家没落了,真要比较起来,齐家的女儿都配不上熙载,更何况那什么沈家——”
“左一个熙载,右一个熙载,我要是熙载,就不认你这母亲!现在就去宗祠里断了母子关系!”
顾老夫人眼神利剑一样瞥过来,手指直指宁氏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个肮脏虚荣的心思,退亲这样的大事、就算是农户田庄出身的妇人都知晓两家人要坐下来好好谈,不仅要好好谈,而且要顾全两家的面子,将事办全办稳了才妥当,你难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