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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日暮时分,公主府大门突然被敲响。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一辆容饰过分华美的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只见车夫同阍侍耳语了几句,便有人得了吩咐匆忙朝内院跑去。

    褚沅瑾接到消息时正在沐浴,宽敞的浴池冒着蒸腾的水汽,她莹白如玉的肩颈露出水面,轮廓分明的锁骨在荡漾的水波下若隐若现。

    秋书拿着把剔透的玉梳一下一下梳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因着刚洗过,泛着层亮丽如缎的光泽。

    边继续梳边告诉她方才一小丫头进来说的话——

    外头的人说,公主要的人已经送来了。

    褚沅瑾猛然睁开了阖着的双目,许是泡得太久,覆了层朦胧的水汽,竟显着有几分迷茫。

    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炸成了一朵花。

    她要的人,她要的人……

    还能有谁?

    她只同沈长空要过王文远罢了。

    褚沅瑾不禁笑了起来,笑得白晃晃的肩头发着颤,弯如皎月的眸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见她这般开怀,秋书虽不知缘由,可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她是自小跟在安阳身边照顾的,从仁显皇后还在世时,一直到现在,她看过褚沅瑾纵享无上荣宠,也看着她最亲的人一个个死去。

    仁显皇后没了,太子也没了。公主依旧是圣人最爱的公主,是被捧到天上的娇贵玉人,却不再是从前最无忧无虑的褚沅瑾。

    若是日后圣人也没了,她又该如何自处,谁能护得了她?

    倘若褚景同登基,公主只会万劫不复。

    秋书静默片刻,净了净手躬身退了出去,吩咐外头的冬画去将停在府门口的马车迎进来。

    照公主的意思,将马车中的人安排在溪涵居附近的柴房里。

    六公主储文心自前几日搬过来后,一直住于溪涵居。

    她倒也没掀出什么风浪,只是时常去同一坊里的怀安王府,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

    在褚沅瑾眼皮子底下时算得上是老实。

    可秋书一直不明白公主为何会容她在府中,并且还过得相安无事。虽说是太后特允六公主搬过来住些时日,美其名曰增进姐妹情谊。然她家公主向来不是什么能吃亏的性子。

    这会儿确乎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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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沅瑾第二日睡醒了才去那柴房看昨日里送进来的人,这一看也是不大不小吃了一惊。

    这人鼻青脸肿不说,整个人昏在墙角,污血从明显被人特意换过的外袍下渗了出来,蜿蜒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