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当然知道柳儿是自愿跟着张妈妈进府的,不仅自愿,还十分信任维护和依赖张妈妈,也是傻的可以。不过倒也还好,张妈妈也只有这件事瞒了柳儿,救她照顾她都不是作假,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陆祁将纸契放到桌子上,语气依然淡淡道:“若不是我知道这一层,这府里你也就只能待到今天了。若再有下次,后果如何,你自己也应当明白。”
听陆祁的意思是这次不追究了,张妈妈大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多谢少爷饶恕,奴婢起誓,绝不会再有下次。”
“行了,你先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是。”张妈妈赶紧起身,“不知少爷想问奴婢何事?”
陆祁也没怎么绕弯子,直接道:“将你救了柳儿那天的过程,以及当时她身上所带的一些物件都仔细与我描述一遍。”
听到这个问题,张妈妈明显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当时正是中午,奴婢因为怕热,所以才走了那条梁河边的林荫小道。前段时间西南地方的城里正受匪乱所扰,河边时不时就要漂下来几具尸体,若不是柳儿当时正好迷迷糊糊动了下,奴婢可能都发现不了她。”
“当时周围躺着好几个,只不过都已经没气了,所以奴婢感叹这孩子命大,将人救了回去。奴婢捡到柳儿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经脏乱不堪,还有好几处像是被树枝划破的口子,但是也能看出料子极上乘,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不过除了那身衣裳,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配饰,唯有一条绣了柳枝的娟帕,被她紧紧抓在手里。而她醒了以后,也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所以奴婢就根据那个绢帕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陆祁道:“那周围的那几具尸体里,没有像是柳儿父母的人么?”
张妈妈想了想,摇了摇头,“奴婢当时也害怕,只敢确认一番是否还活着,没敢仔细看,不过奴婢记得那几个人多是年轻人,想来大概是没有的。”
陆祁低低思索了一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张妈妈顿时如蒙大赦,恭敬又行了一礼,正要退出去,却又被陆祁叫停了步子。
陆祁拿起手边的身契折了几折,冷冷道:“这身契便先放在我这儿,你不用再管。至于柳儿这边,你也不用再操心了,你虽然有恩与她,但这并不是你私自造这身契的理由和借口,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还有今晚我叫你来问话的事,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妈妈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忙道:“是,少爷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绝不会乱说半个字。”
陆祁这才点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道:“劳你跑这一趟了,下去吧。”
“是。”张妈妈腿都发软了,再次行了一礼,便赶紧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