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重新振作走出阴影,必然会有所好转。
薛采如此想着,往船舱外退去,末了忍不住叮嘱道:“小恩公,你重伤未愈,请早些歇息。”
她在外面找了一个稍微避风的角落,抱紧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困意袭来,薛采实在顶不住了,须臾就坠入梦乡。
醒来时,晨光熹微,浓雾已散,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金子。
薛采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双腿酸麻,扶着栏杆才勉强站稳。身体稍微舒坦了些,她就迫不及待想进船舱看看崔珩怎么样了,心里一直惦记着给他的创口重新擦药。
刚要转身,一长溜阴影倏然出现在视野尽头。薛采定睛远望,起初担心那是海市蜃楼或者是自己头晕眼花下产生的幻觉,便狠狠掐了一把手臂。
吃痛后再去看,那长长的队伍与“雪鸮”的距离在缓缓缩进,几乎能够望见巨大的船身与直插云天的桅杆。
笑意从唇角蔓延到了眼底,薛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进船舱,也不管崔珩睡着还是醒着,大声嚷嚷道:“小恩公,我们有救了!”
崔珩一动不动保持原来的睡姿,对薛采赶着来报告的喜讯无动于衷。
他现在一听见薛采的声音,就烦躁得要命。孔鎏安排她把自己救走,大概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在他心生希冀时,重新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是换汤不换药,崔珩对此嗤之以鼻。
如今他双腿残废成了别人滚刀下的鱼肉,却也懒得配合演戏。
薛采见崔珩毫无反应,心里不甚在意,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长竹竿,在顶端绑上一块颜色醒目的绸缎,意气风发的回到甲板上,然后左右使劲摇晃竹竿。
绸缎随风招展,很是夺人眼球。
果然,船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一艘船只脱离队伍,往“雪鸮”的方向疾驰。
半个多时辰后,两船的距离近在咫尺。
那船的首部站着一位劲装打扮,腰间佩刀的中年男子,他髭髯浓黑,声音雄浑洪亮,“小姑娘,可是遇着什么麻烦?”
薛采抱拳道:“这位大哥,我与家兄出海捕鱼,不幸撞见匪盗,家兄为了救我,身受重伤。可否有劳大哥代为禀告,求船队统领派一名大夫过来替我大哥医治?我身上还有些盘缠,愿意倾尽所有。”
甲板上干干净净不见海货的踪影,空气中也没有一丝鱼腥味。
中年男子对薛采的说法存疑,他仔细审视薛采脸上的神情,见她神色焦灼不似说谎,又因她乃一介弱质女流掀不起风浪,思索片刻道:“船队中确有名医,不过先得让我瞧瞧你家哥哥。”
“福叔,不必如此麻烦。”有人撩起珠帘,徐徐步出船舱,“相逢即是有缘,有帮得到的地方尽量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