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踢了一脚马肚子,骏马奔驰的刹那,伸长手臂将女子从地上拉了起来,那女子顺势而为轻盈的坐在了崔珩的前面。
两人共骑一马,旋即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薛采吁出口气,从暗处现身。猜错一次后,她再没有兴致去揣度崔珩与别人的关系,按照原定的路线,心无旁骛的赶往城西铁匠铺。
正在忙碌的张铁匠瞅见来人,停下手中的活,将薛采引到了铁匠铺后头的院子,指着堆在地上的东西道:“你先看一看货色。”
薛采清点了一下数量,短短五日竟然铸造了十个炮身,不由对张铁匠肃然起敬,“大叔,你辛苦了,看过膛没有?”
“什么意思?”张铁匠语气不耐,“我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心里清楚,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大叔,你别急,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薛采好脾气的解释道:“只是佛朗机炮是上战场用的,总得确保万无一失。若有瑕疵炸了膛,可是会伤到自己人的,我去去便来。”
“随便你。”张铁匠抱起手臂,冷眼旁观。
薛采回到前头的铺子,把随身携带的铁棒锥放入打铁用的火炉里,烧至极红。
然后,重新跑到后院,将亮如灯火的铁棒锥插/入炮膛,如此便能把里面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微小的毛病也难逃双眼。
“大叔,你看这个炮膛内有深窝漏眼。”
张铁匠难以置信的凑过去,薛采把手中的长木柄交给他,张铁匠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炮膛确实有瑕疵,是个废品。
瞧完后,张铁匠把铁棒锥从膛里抽出来,问道:“这玩意儿叫什么?”
“用行内话讲,这叫铳照。”
张铁匠闷声不响,从薛采手中接过了看膛的活儿。
薛采得了空细细讲解道:“旧时用火镜对日光,以炮口对准镜,借光反照来检验炮膛,但这个办法得看老天的脸色,时灵时不灵。”
“后来有人把铁打成螺丝转杖,名为铳探。用铳探从下探上,只要稍有凹凸,一探便知。但是这个方法呢只凭接触,未可目睹,终究不敢放心。于是又有聪明人制作出了铳照。”
“这个聪明人该不会就是你吧?”张铁匠检查完炮膛,十个废了两个,露出不满的神色。
薛采笑着摸了摸鼻子,“不敢当,不敢当。大叔,瑕疵在所难免,你铸膛的技术已经算炉火纯青了。书中记载,最好的工匠每做十个必有一个废品。”
“这佛朗机炮离完成还远着吧?”
刀剑斧钺,张铁匠不在话下,佛朗机炮却是第一次做,对接下去要干的活儿没有丝毫头绪,又抹不开脸去问一个小丫头片子。
薛采用手摸了摸齐整光滑的炮口,“大叔,你虽然没有看膛,但把齐口与旋膛的事儿都干完了。接下来,用纯钢粗钻,蘸油钻火门就行。我负责把火门的位置标好,你力气大负责钻孔,你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