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皱起眉,心头并不愿因自己的多心和不喜就怨怪无辜之人。她并没有自己的马,训练时会骑哪一匹也只是随机挑选。旁人又如何会算到她要挑哪一匹呢?
可李贽却下令将先前靠近过那匹马的人全部收押审讯,当中并没有秦嫣。
虽然出了这个小插曲,但操练仍要继续。这一回,李贽亲自替阿梨牵着马,又再指点她一遍若遇紧急情况当如何处置。
他那样令人瞩目的人,却时时驻留在自己身边,惹得旁人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阿梨心中有些不自在:“旁的人并没有教官随时守在身边指点……你若不忙,可以在一边坐着休息。”
李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忙得脚不沾地,却仍抽出时间亲自过问新兵操练之事,就是怕你新入营,或有不适应之处。你倒好,卸磨杀驴。若我今日不在……”
李贽不敢想,战马珍贵,旁人自然不敢为一个新入营的女兵杀马,他若不当机立断,她要遭什么样的罪。
阿梨抿唇不语,一面打马缓慢前行,一面转了话题:“我阿兄……现下安全吗?”
因为乔秦的身份,韦兴也被牵连其中。阿梨与乔秦只是初识,涉事不深,韦兴却未必,因而眼下仍关押在大牢中待审。
李贽点了点头:“临州去年下过一场暴雨,衙门里的库房漏水,里头存放的旧档全部浸水灭失。而恰巧,户部库阁里走水,里头的小吏无人记得临州这种地方的细账。陆甫的旧账便这样被一笔勾销,当中漏洞百出,却又没留下任何凭据,当真叫人恨得切齿。”
陆甫在盐政上的烂账查得很不顺畅,非但如此,而今左相以陆甫宰相之才,却流边十年,能十年如一日,不骄不躁,举荐他升任户部侍郎。只是碍于眼下遭到重创,还需静养,不能启程罢了。
而李贽不追究阿梨行刺朝廷命官的罪过,眼下正被朝中一干老臣疯狂攻讦。只不过山高水长,这帮人无法将嘴伸到他面前。但据闻纠察官员数日之前已经启程,不日将会抵达临州。
李贽并未告诉阿梨这一切,也不想将那些压力转嫁到阿梨身上。
“旧账虽没有办法查,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我打算接管临州所有的盐井,任他有多少花招,盐井每年的产出骗不了人……”
“我阿爷阿奶曾经营十三口盐井三十余年。”提及曾经的旧事,阿梨有些缄默。那十三口盐井从韦长生手里被强取豪夺,家产悉数充公,人也暴毙在牢狱中,却迄今没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往后,这些东西还拿得回来么?”她试探着问李贽。
李贽蹙眉,牵着马跟在阿梨身侧,绕着校场走了整整一大圈,却一直陷入沉思,没有吱声。
阿梨见他如此,心知事情棘手,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也不愿因自己一己之私,而令他左右为难,陷入困境之中。惟愿陆甫能受到应得的惩罚,以告慰她父亲微渺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