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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营中有将士发现了他,一声呼喝,潮水一般的甲士涌上来,长木仓重弓森然,将人围得插翅难飞。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

    “你家将军不是要见我么?这便是梁王的待客之道吗?”李贽并不理会周遭的喧哗和骚乱,负手在身后,不疾不徐往主帐的方向,瞧着不似孤身闯入敌营,倒更像是施施然地闲庭信步。

    一众将士听他此言,犹如见了鬼一般。神策军的船正在江中,前方严防死守,坚守着防线。此人却神不知鬼不觉漫步于此,先前竟无一人察觉!

    当阿梨看到乌压压一片执杖披甲的将士中,单衣襕衫而来的李贽,一双疲惫的桃花眼立时红了。

    他仍被人簇拥在人群中,只不过这一回,人人严阵以待,忌惮异常,稍有不慎,尖锐的武器就能将他刺成只刺猬。

    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他为何要那般傻,孤身赴险呢?

    分别不过数日,可她在囚牢中只觉得已度过了漫长的一生。心中想过许多杂乱的念头,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有与李贽在一起时,那些或平淡或惊险的点点滴滴罢了。

    想念他扬起的唇角,想念他眼尾的笑,想念他的肆无忌惮,想念他的张扬明亮。越是艰难的处境,越觉他慷慨纵情的珍贵。他就像炙烈的一道阳光,照进她晦暗荏弱的心间,令刚抽芽出枝的幼苗,从此记住明媚的味道。

    阿梨站起身,嗫嚅着嘴唇,望着那英气勃发的男子笑吟吟越过众人,迈着稳稳的步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这个傻子,这下子,我们两个都走不掉了……”这是阿梨第二次觉得李贽傻。第一次是他为着自己,纵身跃下河谷时。

    “我宁可我死了……”

    她说着,鼻尖红了,眼泪涌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李贽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勒得她连骨头都有些痛,阿梨轻轻挣了挣,听着他胸腔里一颗心砰砰剧烈跳动着,心中莫名就踏实了起来。

    李贽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阿梨发顶,凑近她耳边喁喁低语。虽极力克制,嗓音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每日都很想你……茶饭不思,我都廋了!”

    他这一辈子从不知道害怕是什么,这一回,却日日忧怖焦虑,总担忧她有个三长两短。可他不打算告诉阿梨知道,怕她添了一层愧疚自责,心中过意不去。

    阿梨听着他略带撒娇抱怨的口吻,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心中如饮了蜜,虽疲累至极,眼中却精神奕奕,连泛起的泪花也不知到了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