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拿了钱,掂了掂分量,又取出炭笔在一张密密麻麻有如鬼画符的棉布上记了一笔就迅速收起,锁进了她的百宝盒里。
周谡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只能盯着娘子细窄的腰背,打趣道:“好歹也是为夫挣回来的家当,就不许为夫多看两眼,高兴高兴。”
闻言,周窈看着男人,上下打量:“夫君可不像是赚了钱,高兴的样子。”
周谡听到这话,更觉有趣,问:“那为夫该是个什么样子?”
周窈再看向男人,更加细致地打量:“夫君有心事儿,还是不怎么高兴的心事。”
周窈毕竟与男人夜夜相对,亲密无间,男人情绪上的波动,没人比她感受更深刻。
见男人沉默下来,垂下眼帘,不知在想甚,周窈主动靠近他,贴着他的臂膀,温声道:“不如过个几日,我陪夫君去趟县城,咱找个医术了得的郎中看看。”
若是周谡一人,即便去了县城也不会自己找郎中,只要头不疼,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然而周窈却不这么觉得,一个人连自己的过往都记不得了,哪怕没别的病症,迟早也要闷出心病来。
周窈瞧如今的周谡,就有这个趋势。
在周谡开口前,周窈又先道:“家里也攥了些钱了,给夫君看个病铁定是够的,再者,爹也不止一次两次说我不关心夫君了,夫君实在不想去,就跟爹讲,免得爹又来念我。”
“娘子都这么说了,为夫又岂能不从。”人娶回来,就是用来疼的。
周谡将周窈拥入怀里,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心想老丈人到底是如何教养的,养出这么个时而让他恼,又时而让他欢喜到不行的宝贝疙瘩来。
既然要去县城,还是看病,那必然要住上两三日的,周窈抓紧把家务安排妥当,周谡在铺子里也愈发忙活,打算在临行前将大环刀赶出来。
李铁一听周谡又要出门,顿时紧张了,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你若不回了,屋里那些铁料,我就当你不要了,以后随我处置。”
周谡安抚他:“李大哥且放心,就为屋里这些货,我也会回的。”
然而这话不仅没安抚到李铁,反而让他更闷闷不乐了。敢情这兄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剃头担子一头热。
周窈把家里的活一一安排了,将又要悄悄溜出门的妹妹摁到厨房,手把手教她做一两道周父爱吃的菜。
周窕跳脱性子,哪里呆得住,菜还没洗完就想开溜,被周窈一声逮回来。
“吴婶近日在招绣娘,你若不愿意学做菜,那就去绣房学学绣活,爹肯定是乐意的。”
倒贴都乐意。
一听这话,周窕垮了脸:“大姐,你莫害我。”
“我真害你,就不管你了。”
话刚落下,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