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偏角的一方石桌,二人对桌而坐,都不吭声。
直到梁实捱不住,唤了声表嫂。
这一声,倒也叫得顺,周窈听着,轻恩了声。
“关于表哥,表嫂又知道多少?”
梁实这么一问,周窈略沉思了下,道:“有些事,总归没你知道的多。”
梁实又是一阵沉默,方才缓缓道:“我倒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背负的秘密太大,超过负荷,最终只会将自己压垮。
他的父亲便是,太后亦是。
“那么,表哥是否同表嫂提过,他的生父另有其人。”
听到这话,周窈立马想到那夜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一句,心头陡然一跳,面上仍平静道:“生在那样的人家,还能有谁。”
梁实低头,似是自喃:“肖家的男人,又不止那一个。”
先帝尚是太子时,为了保住位子,做的事可真不少。
这事儿搁在哪家都是惊天秘闻,更不提皇家,周窈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男人:“言多必失的道理,你现在已是深有体会,如今隐姓埋名,前尘旧事,不相干的,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梁实沉默好一阵,才道:“是啊,该忘了。”
说完,男人起身,在走之前,又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
“告诉表哥,当心高家。”
周窈点头,恩了声。
一早,周谡带着儿子回来,周窈把儿子交给周父,给男人煮面。
这人不爱山珍海味,就爱吃她煮的面,清汤寡水的,也不知为何,就是吃不腻。
周窈仍如往常那般,两手托腮,看着男人把最后一口汤喝尽,稍稍站起,拿帕子给他擦嘴,又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先泡个澡,再去歇歇。
难得感受到小妇这般的体贴,一样样伺候到位,周谡受宠若惊,待躺到了床上,将柔顺靠着他的女子搂紧了,亲着她带着馨香的发顶,问她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生意不好做,亏了钱,答应借他造兵器的巨款拿不出来?
不若他借她一些,他手头上的尚且够用。
男人吃穿不挑,一切从简,真正用在自己身上的其实没多少,对周窈却是万般舍得,平常吃的,用的,比高门大户的夫人也不差了。
这份心意,他从来不说,全都化作行动,周窈并非木头,一样样地看在眼里,哪能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