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和女宾之间隔了道墙,周卓也是去寻茅房的路上,听到有宫人焦急大喊,太后,太后不好了。
周卓把人揪到暗处,细问,才了解到,贵妃给太后敬酒,太后欣然饮下,却不想那酒里有毒,太后饮下没多久便吐血倒地,昏死过去。
太医院的人全都赶了过去,皇帝,和先皇后,还有一干宗亲也赶到长春宫,重要的人物都走了,宴席自然也进行不下去。
然而因着太后中毒,贵妃被羁押,阖宫戒严,唯恐贵妃还有同谋,或者另有凶手,所有宴上的宾客都被禁在宫中,未将刺杀太后的真凶查明前,全都不得离开。
再后来,不知哪家刺史的公子起了头,非要离宫,后头一波人响应,禁军赶到,两拨人马打了起来。
混乱之知,也不知道哪边放的暗箭,且越放越多,好似要将他们困死在宫内。
待到柱国公赶到,制止这场混乱,已经是死伤大半,怀瑾获准出宫后,周卓更是不敢耽搁,雇了辆马车,当天就离开了京城。
“我离开时,逮了个宫人,从她嘴里套了些话,太后在中毒那晚,就已经不治而亡,只是宫里瞒得紧,并未立刻发丧,昭告天下。”
“好了,说这多,你也累了,先歇着吧。”
周窈感受到身旁的男人明显情绪不对了,也不好再留,嘱咐弟弟好生休息,就跟男人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小馒头见到爹娘回了,喊着要骑大马,周谡也没理会,径自走进了屋里。
周窈把儿子屁股一拍:“找游起叔叔玩去,你爹今天不太舒服,别吵他。”
“为何不舒服?”孩子大了,问题也多,你说什么,他都要来一句为什么。
周窈摸摸儿子白净的小脸,又如何说得出来。
你的祖母,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永远地离开了。
打发了儿子,周窈深吸口气,进屋后,反身就把门闩上。
男人坐在窗边,两指捏着一枚小纸鹤,低垂的眉眼,说不出的寥落。
周窈走过去,弯下了身,捉住男人另一只手,轻声道:“你想起她了。”
良久,房间里静到针落可闻,男人才恩了声。
很奇怪,人就是贱,非要受到刺激,才会想起一些重要的事,可再想起,一些人,已经不可得,此生不复见。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是未到伤心时,偶尔弹一弹,方显出真性情。”
周窈握着男人的手,感到一丝凉意,她两手捧着,将掌心的温暖传递过去。
她的力量虽不大,但代表的是她的全部,能给予的,都给他。
周谡没作声,反握住了那双绵软又温暖的小手,抬眼望进柔似水的目光里,不觉怔忪。
同样是母亲,但在那位的身上,他好像很少感受到这样的温柔。
母子间的相处,更多是为着如何讨祖父欢心,如何博得父亲关注,即便他在门外听到过她歇斯里地的哭声,可一旦开了门,她又是一身雍容,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