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照面,破功。纪四娘本来比钟秀娥有城府一些,今天太丢人,脾气也压不住了。两人开始瞪眼。
皇帝道:“行了,说说吧,你们都说了什么?”
纪四娘一路打好了草稿,先说公孙佳:“烈侯才过世,他的女儿就跑出来……”
皇帝冷冷地道:“说你自己!”
纪四娘哆嗦了一下,嗫嚅着憋了一句:“路上遇到钟二,问候了一句将来。”
钟秀娥气得一个倒仰,她已经后悔了不该对女儿说重话,现在两重仇全加到纪四娘的身上,她一点也不怕话难听:“问什么?你又不要给我当孙子,替姑奶奶操的什么心?我听人说,自己想什么就会问别人什么,心管着嘴呢!你这么操心我要改嫁,是嫌你男人是个废物王八你自己个儿想换个被窝?担心我儿女,是想药死你那一窝不养爹娘的王八羔子再下一窝崽子呐?”
纪四娘阴阳怪气是可以的,脏话实在没有这泥腿子出身、过了十年穷日子的货丰富,气得只会说:“贱人,贱人……”
殿中都不是傻子,看起来钟秀娥气势盛,然而纪四娘先挑衅且说话刻薄这事是跑不掉的。钟祥冷冷地哼了一声。
纪炳辉心思一转,先对钟祥说:“她年轻,不懂事,郡王是长辈,还请多担待。”
钟祥别过脸去,不想接话。
皇帝又问朱郡王:“你知道容太常府外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郡王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要说啊,药王那个小丫头,秀娥可没白生她一回,知道给亲娘出头了。不瞒您说,我这个羡慕哟。哎哟,我养的这些子孙呐,孝顺也是有的,就是气上头会干蠢事儿。药王好啊,再生气,她都没杀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要克制。”
艹!纪炳辉和容太常心里狂骂朱郡王祖宗十八代。
皇帝抱起手臂:“我让你回话!”
朱郡王老实了一点,原原本本地添油加醋道:“我去张飞虎家吃酒,路过宣政坊,听说前面有事儿,我就想,不能出事啊,就去看了看。一看,容家那一大家子,药王就一个人,那我得盯着不是?您想,她打小就身子不好,大冷的天,把她一个父丧中的小丫头逼得出门,得是什么样的大事儿?必然得是……”
皇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朱郡王彻底老实了:“纪家这丫头说秀娥守了寡,女儿活不长,不如趁早找下家。这不是踢寡妇门、刨绝户坟么?谁受得了?她是容家的人,药王就找容家算账,我看没毛病。”
皇帝又问容太常:“容卿,今天下午究竟怎么回事?”
容太常已经从纪四娘那里问出些避重就轻的话,知道公孙佳是借题发挥,可“原题”本身也不是人话。如今各方对质,想来个春秋笔法都没地方下手,他只有掩面哭泣:“陛下,臣、臣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