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高照容落寞的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着,这是当年元宏教她学的第一首诗,北人本就不重书学,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她在家里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会写字,元宏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她,反倒安慰她,很多鲜卑子弟也都是十几岁才开始读书,冯太后也是入宫后才粗学书计,她这年纪也不晚。
她写字的时候总是写的很慢很慢,小心谨慎的一点点临摹着元宏的笔迹,有时候半天也写不了几张字,元宏总是安慰她,说她写的很好,很工整。
冯诞远远看到高照容在树下出神,不由上前关切道:“贵人,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高照容微微抬头,看起来那么脆弱易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又低下头道:“没事了。”
冯诞看着她那苍白脆弱又无助的模样,突然升起了几分怜悯与保护欲,看着那落满肩头的桃花,不由伸手帮她轻轻拂下。
高照容身子一僵,依然若无其事的用树枝拨着地上的乱桃花。
冯诞看到她写的诗,微微一笑道:“贵人写的吗?很漂亮呢!笔画的字里行间跟陛下有些像呢!”
高照容淡淡道:“是陛下教我写字的。”
冯诞一怔,勉强一笑道:“贵人写的这么好,一直都有在练习吗?”
“嗯。”高照容点点头,微微垂眸道:“在掖庭那些年,我一直没有荒废过,纸是很珍贵的东西,我没有纸笔,就也像现在一样用树枝写在地上,可是风一吹,就散了……”
冯诞不由蹲在她身旁,关心道:“贵人,你怎么了?”
高照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宫人说太后建这思远寺是为了眺望龙城,你看到龙城了吗?”
“贵人,龙城太远了,看不到的。”冯诞语气复杂,她,又想家了吗?
“你去过龙城吗?”
“没有。”冯诞勉强道。
高照容微微失落的丢掉了手中的树枝,缓缓站起了身子,却因坐的太久,起来时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不由一踉跄,冯诞连忙扶着她,“当心。”
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后,高照容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他,有些失神的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贵人!”冯诞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着她不停呼唤,冯诞有些手足无措的扶着昏倒的高照容,手指紧攥着她的衣服,理智与情感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他看了一圈四周,见四下无人,就心一横,抱起高照容,往她的住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