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硕眯着眼看他,像是不认识他一般:“要不是你对师妹有救命之恩,我真难以想象她会认识你这种人。”
霍嘉丰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还正难过呢,孰料他又点头道:“不过也好,大概就是认识了你,她才有了些人味吧。”
什么叫有了些人味?霍嘉丰想不通,却也不敢问,只能陪着这位大统领继续喝酒。
薛霏霏和孙婆婆进了宫,忙活了一夜,却丝毫没有进展。原因很简单,剩下的那位李美人不肯让她们对死者进行检查,也不许她们带走李宗平的人做盘问。
“陛下,我这堂兄素来有心疾,如今去了,定是心疾发作。我们燕人素来讲究完整,这些太医却要将我堂兄拉去剖腹,这不是给我们难堪吗?”李文暄拉着陈明月的手哭诉。
陈明月已经安慰了他好久,也知道他说的话不假,李宗平的确有心疾,燕人也的确讲究丧葬。可突然暴毙的人,按规矩总该检验一番,验明死因才好下葬,尤其是在后宫死去的妃嫔,无论如何得给家人一个交代,更何况李宗平还是燕国人。
“孙院正,只看外表的话,可是心疾发作引起的?”陈明月只好转向孙婆婆问道。
孙婆婆答道:“启禀陛下,若是只看外表,的确像是心疾发作引起的暴毙而亡,但只是外观,真正的死因还得臣解剖验明才能作准。”
李文暄一听眼圈又红了:“我堂兄都已经没了,你们还要往他身上扎刀子,还是不是人了?”
见他情绪激动,陈明月忙安抚道:“孙院正也只是按规矩办事,不能让美人死得不明不白。”
“臣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李文暄擦了眼泪,“陛下放心,燕国那边臣自会修书回去,言明堂兄是心疾发作而亡,不与其他人有什么干系。只求陛下能让我堂兄完完整整地去。”
他说得言辞恳切,陈明月也就不好再坚持,便允了。
李文暄整衣大拜:“臣多谢陛下成全。”
回去紫宸宫,陈明月追封李宗平为正二品昭容,一切丧仪皆按二品嫔位进行,给足了李氏体面。
三日后,李昭容入妃陵。
李昭容过世,按规制他生前的宫人都要被分散各处。但念在其宫人多是燕人,陈明月在和薛霏霏商议后,将那些燕国宫人尽数拨给了李文暄使唤。更在一月之后加封李文暄为正三品婕妤,一时间风光无限。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卫俊廷许久不登王裕琛的宫门,却在李文暄晋为婕妤后又来得勤快了。
这日卫俊廷又来坐了半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李文暄的坏话。王裕琛也不多言,只偶尔附和。
待卫俊廷说够了离开,王裕琛身边的宫人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卫美人,先前得宠的时候可从没记起过主子您。现在皇上有了新宠,他又想起您来了。真是叫人看不上。”
王裕琛淡淡扫了宫人一眼:“他愿意来,咱们就待客;不来,就落个清闲。其他不与咱们相干。”
宫人就恼他这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主子您是看得开,可那位却没自知之明。当初要不是您在上京途中搭救了他一把,他如今哪能在您跟前说三道四呢?就是后来得宠,也是借了咱们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