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行囊都已经收拾好,整齐地悬挂在马背上。
江殷一身戎装,与容冽何羡愚二人混在北上燕云的浩荡人马当中,身旁随行着齐王的亲信。
队伍的前方,沉重的军号声连绵如波涛垂向,一波接着一波,紧接着,高台上一阵阵鼓点也随之而来,一面接着一面的周军旗帜渐次扬起在不见来头不见去处的队伍里。
何羡愚担忧地看了一身骑在风驰马背后的烈烈潇飒的江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哥儿,别看了,马上就要走了。”
江殷兀自看着背后重重的人群,眼底透露着留恋。
他昨日本想告诉陆玖,希望她今日能够来这儿送他,哪怕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远远地相望一眼,他也能去得心安些。
今日,徐月知同着哥哥徐云知已经来相送过众人,就连江圆珠也乘车过来彼此道别过,可江殷等了这么久,却迟迟等不来自己想见之人的身影。
前方前行的号角已经吹响,北上的军队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慢慢朝着前方远行回去。
江殷心中焦急紧迫,可是回头去仍不见陆玖的背影。
身侧何羡愚与容冽有心等他,身后的士兵们却等不及,见他们缓慢不动,便不悦地开始咒骂催促。
何羡愚紧张道:“殷哥儿,走吧!再不走,就要惊动前面的副将了!”
此番他们三个作为最平常的小兵身份前往北境,早已经不是昔年京师当中的贵公子,若是不守军纪,自然也要受到上级的严厉惩罚。
江殷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眼底的光也一寸寸消散。
他知道,今天,她是绝不会来的。
他沉沉一点头,手中的缰绳轻巧一甩,胯|下的烈马立即聪颖地了解了主人的意思,嘶鸣一声朝着前方迈出马蹄,随着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他所有的执念,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
来与不来,好像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身侧,容冽沉静的声音慢慢地传来,是一支悠长的诗经小调采薇。
江殷沉默地闭上眼,一瞬间,少年恣意漫长的时光好似须臾间于背后飞快流去,将他与那段美妙的年少时光狠狠地割据开,让他一瞬间慢慢地开始长大。
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会心痛,会难受得不能自已。
可是临行前,心里唯只剩余了一片平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