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的笑容带了一点揶揄的滋味,她垂眸品了一口茶,缓慢道:“你母亲那个人一向就是这样,看到一点蝇头小利就忙不迭地赶上去,碰上一点事就跟只惊弓之鸟一样。这回你二姐遭到皇帝的训斥,又被皇帝下令遣送回家中,你母亲是以为你二姐被皇帝彻底厌弃了,成了一个没用的弃妇,又怕她连累家里,所以赶紧送走了,就安置到京畿边的那个庄子上。”
陆玖细想了想,不由道:“那个庄子不是极其破落么?前段时间还听父亲说想要把那个庄子买了,所以里头的房舍也一直未曾修葺,很难住人,家里这么多院子,也不是容不下她一个女人。”
华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母亲说家里容不下了,那就是容不下了。”
陆玖闻言,也不由得垂眸笑了一声:“也是,鸟尽弓藏,母亲那个人,一贯都是无利不起早,二姐现在虽还未被废,但也离被废的边缘差不多了,母亲是觉得,她没用了。”
华阳沉沉放下茶盅,眼底沉静:“你母亲那个人,自小在落魄的家族长大,明明是大小姐,却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才养成了这般爱权爱利的个性,眼中唯有自己,没有别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你这辈子与她母女情浅,也不知道究竟是孽,还是你的福气。”
陆玖笑容恬静,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微笑:“世人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虽没有母亲的疼爱,但是后来有您在我身边,更是有了元朗陪着我,我很满意我的这小半生。”
外头的风毡一掀,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规矩请安道:“少爷已经准备好了,三姑奶奶,您请动身吧。”
陆玖闻言起身,转头朝着华阳恭敬一福:“祖母,那孙女就走了。”
华阳微笑点头:“好,路上小心。”
陆玖谢过,转身跟着来报信的丫鬟一道出了荣景院正房,与江殷陆镇一道往外离开。
陆镇新得了一把剑,正与江殷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把剑,陆玖跟随在他们身后半步,微笑着静静听他们谈论。
三人方才走到大门前的庭院,远远地便看到一行仆妇们正架着哭喊不休的陆瑜往院外走。
院外停了一辆翠幄小车,驮着行李,看来便是送陆瑜去庄子上的那辆车。
陆瑜发了疯地挣扎着,哭着喊着不愿意走,但那些孔武粗壮的仆妇们哪里听她啼哭,二话不说地就把她架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陆镇听见陆瑜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晦气,出门的时候怎么碰上她了。”
陆玖侧眸道:“我们走吧,不用管她。”
江殷点了点头,带着陆镇一道继续往前走,径直越过了陆瑜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