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殷看着那一轮已经落入地平线上的红日,转过头拍了拍何羡愚的肩膀,扬眉笑道:“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今晚我同小舅子巡夜,一会儿还要准备,散了吧。”
何羡愚笑道:“正好,我那边还有几份军报要寄回京城,也先走了。”
大家谈笑着,正想从城楼之上走下来,忽然之间,原本满面笑容的江殷忽然绷紧了脸上的神情,眉心忍不住地微微蹙起,肃穆道:“你们听见了吗?”
大家的脚步一瞬间像是被粘在原地不能动弹,江殷的话音刚落,旋即,容冽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阴晦起来。
何羡愚与陆镇猛地转过头去,感受到脚下的大地传出脉息般波动的感触,双双肃穆起来:“听见了。”
江殷那双琥珀色的凤目一瞬间变得凌厉而富有杀气,原本温和散漫的气质一瞬之间蜕变成了罗刹般的戾气,像是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鬼刹一般。
他的手下意识按在肋下的佩刀上,抬起眉睫,疾言厉色地吩咐:“蛮真的军队来了!□□手戒备!整军待战!”
何羡愚与陆镇一瞬间进入作战的状态,眼神凌厉坚定,朝江殷抱拳:“末将领命!”
容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将背在背上的一张雕弓取下来,而后将一只翎羽箭搭在弓弦上,冷静地瞄准了远处突然袭击的蛮真军。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倒影着远处地平线上汹涌而来的敌军,那些可恶的敌人如同倾巢而出的虫蚁一般,不要命地朝着古北口城门的方向袭来。
敌方的弩车很快架起,只见到漫天一支支燃烧着火药的巨型□□朝着城墙之上射来,落地的一瞬间,像是流星坠地,顺势点燃了那一处的城墙,受到重创的士兵们四散奔逃,有的身上还燃烧着熊熊大火,惨叫声不绝于耳。
容冽的箭矢瞄准了乱军之中一处弩床发射处的士兵,漆黑的瞳仁凌厉,找准了时机,一刹那飞快地松开弓弦,那支箭顿时听命地迅疾飞去,一瞬间就插|入了其中一个蛮真兵的眉心,对方当场气绝。
容冽没有迟疑,很快又放出另一箭,解决了那个操控弩床的蛮真兵的同伙。
周军的防卫部队已经布好,在箭阁之下拉弓挥剑,对准了城下蝼蚁一般密集的蛮真兵马。
一支一支的火箭射出去,前方很快变成了一片箭雨,蛮真的人马之多,几乎是前方的人刚刚倒下,后方的人很快就补了上去,几乎是以人肉为墙在往上冲。
江殷看着这来势汹汹几乎是要命的蛮真兵马,眉头不由得皱紧。
三天之前,大周才在古北口大胜一场,当时蛮真军的四万兵力全部被歼灭,可谓是被打得丢盔弃甲,连夜逃跑,损失极其惨重,而大周兵马自己的折损也不少。
照理说,这个时候,蛮真是不可能有余力前来反击了,双方都应该休养生息至少半个月。
可是现在,蛮真军不但卷土重来,兵马数量还极其庞大可观。
光是用肉眼粗略地看,从南边地平线上冲来的蛮真兵马,最少,也会有七万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