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眼眸紧闭,四肢绵软,显然昏迷了过去。
容凤笙视线往下,看见男人清隽的指骨,虽然有些粗糙,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
想来,当初他们亦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吧。
太监将人平放在了矮榻上,躬身退了出去。
白落葵立刻上前,巴巴地守在了那人身边。
容凤笙嘴角勾着一抹笑,“既然是一早答应母后的事情,儿臣怎么会忘记呢”
“母后你这样的寂寞,儿臣实在是心疼,送他进宫来陪陪你好了。”
“不过,儿臣告诉他,进宫不容易,要想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更不容易。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做阉人了……儿臣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的。谁知道,这位元郎,对母后倒是痴情的很呢。”
她微微叹气,“就是净身的时候忽然大出血,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了。”
“你……你在说什么?”白落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温仪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她不是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吗?
扶起怀里脸色惨白的男人,白落葵紧盯着容凤笙的眼睛,面部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她忽地敛裙下拜,跪在了容凤笙的面前,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你救救他……”
容凤笙勾唇,轻柔笑了起来。
她们母女的眉眼间其实有几分相似,但容凤笙的容色比她更加精细,无辜脆弱如一朵雪白的牡丹花。
俯下身,盯着白落葵的双眸,她为难道,
“怎么办呢。当初我求母后救救繁衣的时候,你也没答应,不是么?”
不顾白落葵唰地惨白的脸色,她继续陈述,“母后花了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女儿只用了短短两天,就做到了呢。”
她深深吐息,像是终于,吐尽了胸腔中最后的一口恶气,“母后,你输了。”
白落葵瞳孔不住震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向沉默文静的女儿,露出过这种表情。
“你到底……”
“母后忘记了?空有美貌,在这个后宫是生存不下去的。这是母后当初教我的,第一个道理,”
经历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他们这对孪生姊弟一个做到长公主,一个成为帝王,真的会是纯洁无暇吗。
“当初我们会输,不过是因为心不够狠。”
“还相信,这个世上有情的存在。”
“我已经明白了,全都是假的,”
“只有能被紧握在手中的权势,才是真的。”
在腐烂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花朵,比一般的花朵娇媚明艳、诱人采撷,可是,却带着剧毒啊。
白落葵逐渐起身,握紧了手掌,
“你究竟想做什么?”
女子眼波流转,忽地掩唇一笑,唯有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这里,她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当然,是做母后曾经做过的事。”
覆灭一个王朝,用她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