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帮了我,”郗鉴雪眨了眨眼, 他从腰间取下荷包, 将金叶子倒在掌心,“这是给你的谢礼。”
他似乎在努力学习世人的规则。
“谢礼就不必了, ”容凤笙真心一笑, 微微欠身,“大人若是真心想要谢我,教我几招防身的法门可好?”
没准遇到危急情况,还可以自保。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容凤笙不禁提起一口气,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眼下不是放松的时候。
郗鉴雪一怔,随即垂下眼眸。
“好。”
一连几日,容凤笙一有空暇,便找郗鉴雪教自己防身的功夫。
她身姿轻盈,以前练舞多少有一定功底,根骨还算柔韧,学了几招,起码不会在对上身怀功夫之人时,任其宰割了。
这夜,她在枕头下藏了匕首,正浅浅合眼。就被一种古怪的感觉惊醒了,似乎……有人在凝视着自己。那眼神如蛛丝黏腻,如同有实质般,在她周身上逡巡,令人喉头发紧。她醒过来的时候呼吸急促。
这几天睡觉都不踏实。总是会梦见以前的很多事,还有人。容凤笙看向床边,那里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
“你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他声音有些轻。
“你喊遗奴,”月光下,他似乎微笑起来,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说谎,”容凤笙淡淡道,她方才根本没有睡着,怎么可能喊人的名字。
“无趣。”谢玉京将脸别到一边,坐到榻边,手指在膝盖上叩动。
见她似乎要起身,谢玉京按住她肩上的被子。
“你别起来,朕就是来找你说说话。”
他的眼尾抹上桃花绯色,似乎是饮酒醉了,一嗅,果然有淡淡的酒气。
“说话?”容凤笙皱眉。谢玉京却忽然侧目看来,他眼睫纤长,在眼睑投出淡淡阴影。
“我们别闹了。来对弈一局,若是你胜了我,我就放了你,从此再不纠缠。若是你败给我,随我回宫,如何?”
谢玉京俯身过来,对她轻呼出一口酒气,笑眼迷醉,额心朱砂愈发鲜红,一望无际的雪白中只缀一点鲜红。而后起身离开。
她尤在愣神,棋盘已然铺开。
容凤笙只得披衣下榻,坐在他对面。谢玉京敲着棋子,“咦?”
忽然倾身过来,他的脸贴得她极近。
“这是什么?”
他从她肩头,挑出了一根银色的发丝。他凝目看着,似乎在辨认这是谁的,眼底的暗色逐渐凝聚。银发,唯有郗鉴雪是银发。为何会出现在她这里。
“郗鉴雪没有死吗?”
谢玉京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但容凤笙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冷静。她看了看他指间的银丝,勾了勾唇。
“陛下在宫里与妃嫔们欢好,我不过是闲得慌,寻人聊聊天罢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