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承恩殿中的气氛却未如他所预料一般轻松欢快,他的妻子也未如往常一样,笑吟吟过来迎他。
此刻的月芙正半阖着眼躺在床榻上,身边围着几名侍女,个个都是忧心不已的样子。
赵恒的心猛然一跳,也顾不上更衣,连忙大步过去,在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问:“阿芙,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
“郎君回来了。我也不知怎么的,方才觉得头晕,恍了一下神,别担心,素秋她们已去请大夫了。”月芙这时候恢复些气力,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又问,“今日一切可都顺利?”
“你别忙着关心我,我自是一切都好。你快顾着自己。”赵恒乱了方寸,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柔和,隐约又有了在外头面对其他人时的影子。
几个侍女都有些害怕,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他。只有桂娘敢开口解释:“殿下,娘子自从凉州归来,便时常乏力、嗜睡,想来是近来操劳过度的缘故。奴等早劝娘子请大夫看看,开些滋补的方子,娘子却说,要等殿下的事都忙完再请大夫。方才,奴等已喂娘子喝了两口参汤,这会儿才恢复些精神,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将月芙视作女儿一般疼爱,此刻因为担忧,语气中带着责备。
赵恒听罢,也颇不赞同地看过去,摇头道:“阿芙,这样可不好。”
月芙见他这样,连忙笑着告饶,说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一会儿,宫中的奉御被请到东宫,坐在床沿,仔仔细细给月芙请脉,又一番望闻问切。
赵恒带着几个侍女围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等了片刻,估摸着已诊得差不多了,才紧张开口:“如何?到底是什么病?”
奉御捋了捋胡须,略显老态的脸上不见凝重,却露出几分笑意,起身道:“殿下此刻的情形,乃是怀妊之兆,此时当有近两月的日子了。嗜睡、乏力等,皆是孕期之症,无需忧心,只是平日当放宽心绪,劳逸结合,再用些益气养血的汤药方可。”
赵恒与月芙两个面面相觑,一时仿佛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桂娘满含欢喜的一句“恭喜,娘子有孕了”,这才同时反应过来。
“郎君……”月芙一时百感交集,才开口唤了一声,便感到鼻尖泛酸,再说不出话了。
赵恒的心情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见状连忙坐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拍了两下,又觉不妥,忙放开她,让她好好靠着隐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芙,有孩子了。”
说完这话,竟一下红了眼眶。
四下的人见状,哪里还会久留,纷纷退出去,照看奉御的照看奉御,传递喜讯的传递喜讯,将屋里的空间留给这夫妻二人。
屋里的二人相对无言,好半晌,才渐渐平复情绪。
月芙伸手抚过赵恒的眼角,柔声道:“你看你,才怀上便这样激动,到时要生时,你又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