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晏晏站在他身后,和以往差不多,可是自从真的确定下来,仿佛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还是那么温和有礼,和人说话留意着她,向别人介绍时,便直接利落地说是自己的妻子,这种笃定的语气干净有力。
能亲自上门的客人一般是和谢家关系不错的,毕竟谢家叔侄在朱紫遍地的长安不是门庭若市的大家。如果是那些关系不太密切的今年来访,晏晏就不用出来陪着,因为按照礼仪来说,她还是谢家没过门的新妇。
晚间谢客和闵氏送走几个拿着束脩联袂登门的年轻学子后,谢府的门终于关上了。
年后不久就要进入新一年的事务中,谢长吉太史除了不得不出门,比如冬天最多的葬礼,其余时候都是杜门修书。故而晚上一家人没有在一起吃饭。
两个丫头跪在席上从食盒里拿出碗碟一一放在案上,谢客和晏晏相对而食。
晚餐是几个小菜,口味偏甜。
“晏晏,可能我们不能在烟花三月下扬州了,等到四五月怎么样?”他擦拭着嘴角。
“没事的,可是四五月你也很忙啊。我想多住些时间。”
“多久?”
“两个月……”她抬头看他“一个月也行。”
谢客陷入沉思中,晏晏不明就里,帮着几个丫鬟把碗碟收好,他还在皱着眉。
见她在身边坐下,谢客终于开口,一说出来就吓到了晏晏。
“如果我请辞和你一起回吴郡怎么样?”
没等晏晏反对,他又接着说:“当然不是直接不做,我才二十年纪,离乞骸骨早得很。我是想在吴郡谋一份差事,哪怕从府吏开始做起。”
他人若听了这话,一定以为谢客出了问题。多少官宦人家宁愿抛弃做地方知县也想在京城谋求立锥之地,京城出去的在外边好像都高人一等,他居然想着往下走。
晏晏不了解这些问题,没有答话给他建议。
谢客想想说:“或是我祈求回乡奉养双亲,等到老人百岁之后才回来。”
这个理由倒是比较靠谱了,炎朝遵循古制,一般告丁忧需要罢官守孝三年——实则是两年出头就行。也有家中无人兄弟赡养,请求在乡里担任小吏,如果得到恩宠,之后大多能够通过举孝廉复起,也不乏直接起用,甚至在丧期强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