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的笑意在唇边一转,不急于出声,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年过半百的礼部侍郎揖道:“静太妃乃先帝宫嫔,便是陛下的庶母。竟做出这样蛊惑圣心、祸乱宫闱之事,其罪当诛。请陛下以圣誉为重,着令静太妃殉葬,以堵悠悠众口。”
苏曜不慌不忙地听着,等他说完,满殿朝臣不约而同地跪拜下去,呼声震天:“请陛下三思!”
苏曜侧首,从身边侍立的宦官的手中托盘里拿起茶盏,执盏喝茶,任由殿中冷寂了片刻。
然后轻声:“啧啧。”他搁下茶盏,语气里生出几分困惑,“容朕问上一句。”
朝臣们个个神情恭肃,低眼静等其言。
苏曜笑吟吟地眯着眼睛:“你方才的第一句话是’请陛下自重‘,后面却句句都是让朕杀静母妃?”
他语中一顿:“你讲理吗?”
“陛下……”礼部侍郎的神情木了一瞬,急道,“陛下饱读圣贤之书,素来仁德勤勉。突然行此荒唐之事,自是静太妃……”
“你知道个屁啊。”苏曜皱起眉,嫌弃地慢吞吞问道,“怎么,难不成朕去探望静母妃的时候,你堂堂一个礼部侍郎竟在床下,所以对个中经过如此清楚?”
“陛下?!”礼部侍郎心惊胆战。
殿中群臣目瞪口呆。
于他们而言,陛下就仿佛一夜之间突然转了性。
从前多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如今竟能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种粗鄙之语?!
苏曜看着他们异彩纷呈的神情,很快自顾自笑了声:“开玩笑哈。”
说罢他站起身,行下御阶,缓步踱向他们。
群臣们长跪在那里,他悠哉的样子仿佛在他们之间散步,庄重的玄色朝服硬是被穿出了几许潇洒恣意。
他又打了个哈欠:“众卿对此事误会颇深,朕倒不妨与众卿解释一番。”
众臣闻言,不免有几个拧起眉头,疑惑地看他。
苏曜负手信步:“朕这个小母妃啊,胆子比鹌鹑还小,你们说她蛊惑朕,实在是高看她了。此事自一开始,就是朕贪图她的美色,围追堵截,很是费了些工夫才进了她的门。”
言及此处,他一声喟叹:“就这样,还让她跑了一回。她为了躲朕,硬从洛京避到了旧都来。”
朝臣们窒息。
那礼部侍郎神色紧绷,急切争辩:“纵使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年轻气盛,一时血气冲脑,倒也情有可原。而静太妃乃是女子,既嫁了人便该从一而终,如若改嫁已为不贞之举,屈从于陛下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