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爱磋磨人的性子,越是年老这性子便是越加奇怪。今日又被胡文看了一通笑话,心中的气哪里会顺,索性便都发在了杜预身上。
又是一鞭下来,那倒刺刺入肉中,杜预已经满头冷汗,脊背仍旧直挺,闭着眼睛跪着。
那一百鞭下来,他自然是除了一句冤枉,什么也没有。
而张禄好像是早就睡着了,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杜预无声跪拜,这才走了。
这其中万般艰辛,再到他此时开口同李夙说,却只剩下一句:“所谋甚大,有所牺牲,不碍事的。”
杜预感觉到一滴水滴到了他的腰窝,他回头看李夙。
只见昏暗的室内,她低着头,良久才道:“好教他最后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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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呢?”莫非一下马,便风-尘仆仆快步进了院子,见到崔东,也不客套,开口就问。
崔东看到他,又转头看一眼后院,犹豫一下,还是觉得事情紧急,转身带路,“跟我来吧。”
莫非道:“怎么不太欢迎我的样子,我这一路奔袭,跑死了两匹马才把人带来了。”
崔东回头就看到他带来的人。
马车直接就进了铭草居,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娘子,还有一个被兜帽扣住,看不清面目的郎君。
那郎君下车的时候,晃着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崔东挑眉,“带来就好。倒也不是我不欢迎你,就怕你这个当口过去,相公不欢迎你。”
莫非道,“这怎么会。每次我办差回来,相公从没有不欢迎的。”
崔游在莫非的印象之中就是一个无时不刻不在忙的人,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
此时他应该在书房处理案牍才对,怎么会不欢迎自己呢。难道是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怎么不去书房?”莫非走了一段路,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去书房的路。
崔东的脚步一转,带他进了后院中,对那个高瘦的男人背影叉手道:“相公,莫非来了。”
“哦,你来了啊。”崔游道。
莫非看着那个曾经不是在处理案牍便是在处理案牍路上的崔相公,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锄头,锄头之下是一小块刚开出来的地。
旁边有绿油油一片的植物,有两株还开着黄色的花。
莫非愣住了,啥啊?不处理案牍了?改莳花弄草了?那自己从邛州带来的上好的狼毫朱批笔那不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