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崔游这边说话, 胡文那边已经瞪起了眼睛,“还愣着干什么, 下去沏茶去!”
崔游哪里不明白他护犊子的心,也笑着道:“原谅说不上。茶也不用了, 你下去吧,我有话跟大伴说。”
胡哨应喏, 赶紧下去了, 临走前把门也带上了。
胡文看着门关上,目光这才回到崔游身上,再一看,这还带着一个人呢。
看着是个穿着胡服的小厮, 可是他是什么人,眼睛比鹰还要毒,只一瞥那小厮平滑的脖颈之间,就知道这人是女郎假扮的。
他心下也拿不准崔游到底亲自登门,还带了个人是为着什么,他跟这等决定聪明的睿智人打机锋不过是白费功夫,倒不如将事情都明着说,“崔相公,奴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您和太子奴谁也得罪不起来,您也饶恕则个,别为难我了。”
崔游黑睫如鸦羽,轻笑的时候睫尖略垂,“胡大伴是想明哲保身?”
胡文装傻,摇头苦笑:“我自身难保,这般安稳度日也就罢了,不求什么大富大贵。”
胡文还站着跟他说话,崔游倒是已经反客为主,坐下了,“别拘着,大伴,咱们坐下说。”
胡文皮笑肉不笑,将扇子捡起来,坐回榻上。
崔游见他坐好了,似模似样叹口长长的气,“某知道大伴的难处,大伴却不知道某的。你看,某这一心扑在圣人的江山社稷之上,只想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太子殿下不理解某的苦心,只一心想着致某于死地……”
胡文不妨他说话竟然比自己还要露骨,大惊失色:“崔相公何出此言。”
崔游知晓他心中清楚,都是人精一般的,不过是在装样罢了。
“大伴一心与某一般只为圣人,只为大成,不想参加争斗,这某都知晓。唉,某本也不欲做这个背后挑拨的小人,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出来将事情和盘托出又恐大伴这样忠正的人折在这等阴险之人手中,焉知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啊……”崔游欲言又止。
他的话说得好听,什么一心只为圣人,只为大成,胡文就不信他看不出来自己只想独善其身。放弃像那老狗一般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浮沉的机会,只想日后两头都不沾,只安度晚年便是。
可崔游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胡文坐不住了,“什么意思?”
崔游假惺惺挂着个关切的笑容,侧头对后面的人道:“拿上来吧。”又转头对胡文说,“空口无凭,大伴且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