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一加快,分毫不差踩在那滩血中,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巨大的响声引得李义森目光也投过来,他与仇永勖缠斗许久,面上表情愈发狰狞,心里忖着,崔游前面有个仇永勖挡着,实在难以得手,他如今要做的并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尽快脱身才是。
他看到摔到地上四仰八叉的谢柷,突然想起这厮的父亲仿佛是三朝元老,极有名望的那个老东西,若是擒了这个人,说不定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否则这般与仇永勖纠缠下去,待到力气用光了,届时便只能人为刀俎了。
李义森心念一转,手上的剑一转,便挑翻了三个羽卫,倏然冲着谢柷的方向过来了。
门口本来还在围着看的众位官员见李义森拿着滴血剑刃,往这边过来,瞬时间不约而同往后退去。
谢柷脖子歪斜,眼睛却瞪得十分大,气势不减地对朝他劈来的李义森骂道:“你这獠犬,人头畜名,死到临头不知悔改,黍米为汝所食俱觉耻辱!某不畏死,仇卫首,砍他!给某报仇!”
崔游本来便是推到仇永勖后面的,现下的距离其实离摔倒在地像只大鹅一般梗着脖子的谢柷还要近些。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眼熟。
三年前这位监察御史还只是一位普通言官之时,也曾经这般梗着脖子与当时极得李悫宠爱青眼的一位夫人母家小舅子在殿上吵过架。
谢柷当时行的便是死谏这一招,因只是个读书人四肢不甚协调,撞柱的时候因为太过气恼,怒火攻心导致助跑之时脚下力度不够,也是这般打滑,死没死成,只撞了个头破血流,脖子歪斜。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服,仍旧是梗着个脖子,一张嘴引经据典不带脏字将那位恶贯满盈的小舅子骂得张口结舌。
那时候的崔游刚刚上位,就因为这一桩事情,对于谢柷印象十分深刻。
他眸光一凛,长腿一迈,过去拖住谢柷的乌皮靴,将他拖开。
刚拖开他片刻,刚才他躺着的那块地便被李义森的剑落下,砖与剑尖对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李义森桀桀怪笑:“你这小儿,自身难保还要做大英雄?我成全你!”
他们二人之间距离极近,李义森手中的剑举到半空之中,被外头洒进来的金黄晨光一晃,闪着寒凉的光。
仇永勖比起李义森的步法是输上一些的,他自忖难以过去,便将自己手中的落春刀当成箭,朝李义森投掷出去。
只见李义森耳朵一动,脚步往后,那气势汹汹的落春刀失去目标,只好垂头丧气掉到地上,发出吭啷一声。
崔游见此却不急不慌,站到了谢柷前面,就在殿外众人皆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又是一声吭啷,刚才预料的崔游血溅三步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反而是李义森的手被一个背对着殿外众人的一个小黄门捏住右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