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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髹金漆的匾额轰然坠地,着绣金丝绸袍,系金玉蹀躞带的郎君们披头散发被兵卒驱赶着往前走,脚下踩过“文侯府”三字也无知无觉,恍若傀儡。

    这些人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枯树皮子。

    兵卒们将闪着寒光的刀一亮,便吓得魂不附体,噤若寒蝉,只能木木就范。

    女眷还未被处理,曾经的闺女贵妇只挤作一团,哭做一堆。

    文新燕呆呆看着湛蓝的天穹,目光空洞,喃喃道:“这就是你说的树大招风抓不住地的一天吗……我如此心悦于你,你却为了这么一个贱奴……”

    文母见她疯魔了,不顾自己泪流满面,赶紧来拍她的胸口,小声道:“燕燕,燕燕,你怎么了……你缓缓神来……之前我私底下给你的那些田庄铺子没入公账,想来他们也查不到,快些拿出来,疏通疏通,也好给你父兄免罪啊……”

    文新燕被文母冰凉的手拂过额头,像是惊醒一般,不再愣怔,倏地坐起来,拂开文母的手,冷笑道:“阿娘,我没事。都这般时候了,哭能顶得上什么用。阿耶和阿兄定的是死罪,那些田地庄子不过是杯水车薪,抵得上什么?再哭也救不回来他们。”

    文母被提起伤心事,想着刚才像猪狗一般被赶着往外走的丈夫与儿子,更是悲从中来:“燕燕,那可是你的父兄啊……”

    文新燕冷冷道:“正是因为是我父兄,才叫你稳住。我有办法。”

    文母眼睛红肿:“你有什么办法?”

    文新燕不回答她,冲着不远处站作另一堆的人里招招手:“采箩,采箩。”

    采璩因为抄家而慌不择路落入水塘淹死了,文新燕的贴身侍女只剩下她一个了。

    文府的男丁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已经各自有了去处,女眷还没有安排,应当还要等上个几天才有定论。

    如今不是李悫主事,倒是宽和了许多,底下的奴仆并没有连坐,都是为奴为婢的,左右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换一家罢了,采箩最迟也就是今夜明朝的光景,就要出府了。

    采箩站在不远处,有些犹疑,最终还是过去了。

    “你若是出去,帮我带封信去……”文新燕伏在她耳边道,因如今是要求她,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只软言软语摸着她的手,见采箩还在犹豫,她便接着道,“往日里我的脾气是急躁些,可是凡有好的,也没有缺了你和采璩的,你就是为此,也该帮帮我才是。”

    采箩也是个宽厚人,此时见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文新燕如此做小伏低,也下意识忽略了她口中的“脾气急躁些”给自己带来过多少痛苦,只想着她对自己的好了。

    思及此,她抹了一把眼睛,终究是点头应了。

    “好,我去。”

    第73章 七十三碗饭 11.7

    苏伏转身将殿门合上, 看了一眼左边门牗紧闭的耳房,对守着殿门的两个小黄门道:“凌晨似乎也是你们两个当值?怎么还没换人来?”

    其中一个看上去机灵一些的回答道:“五公主昨日来请安,陛下得知殿下那边刚立府, 人手不足,陛下就让杜少监带人过去帮衬着。陛下跟前,如今事不多, 我们二人跑跑也够了。”

    苏伏轻咳一声:“陛下刚睡下了,眼下也不需要人。值房那边我让人备好了果子,去吃点眯会吧。”

    小黄门犹豫道:“可是……”

    “其余人也没有那么快回来,这几日还要你们看着, 一下全累坏了可不是事儿。去吧,我去一趟羽卫所,让仇卫首派几个人这几日过来顶一下,这几日-你们上夜值, 平旦时刻再让羽卫来换你们。守门这般的差事, 羽卫那边做得可要比你们还得心应手一些。”苏伏笑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