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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深褐色的树皮刮去后,露出里面土棕色的枝干,季妧又用瓦片削了削两头。

    正忙活着呢,听得吱呀一声,回头,就见堂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身喜服的关山迈步而出。

    新郎的喜服是直裰形式,腰间束有宽带,此外别无其他花样。

    恰是这样简单的款式,才越发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形,只简单往那一站,就有种昂霄耸壑之感。

    季妧仰头,看着关山出神。

    昂藏七尺男儿,若非面容被毁,想必也是玉质金相、俊极无俦的人物。

    不过即便面容被毁,也无损什么。

    杞梓之才,桑弧蓬矢,骨子里他便该是这样的人,与那张脸关系并不大。

    季妧心想,这人在军中之时,职位必定不低。

    往日无意间流露出的锋锐和气势,哪里是普通士卒会有的。

    经历过那样的非人遭遇,仍能站起来,真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再想想之前给他做手术那会儿,临危不惧、处之泰然,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种气魄,种种心里素质,亦绝非一般人能拥有。

    这一刻,季妧忽然有点犹豫了。

    把这样一个人牵扯进自己的生活中,究竟该还是不该……

    “如何。”

    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季妧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关山面前站定。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一遍后,一本正经的点头“不错,很好看。”

    而且也很合身,毕竟谢寡妇之前给他做过衣衫,尺寸什么的都记得。

    在她评头论足的时候,关山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只下颌线条微微有些紧绷。

    “你这个……”季妧指了指他披散的头发,“明天就这样吗?”

    关山沉默了一下,问“你意下如何。”

    这意思就是,头发披不披,由她说了算?

    关山的头发一直都是披着的,这样前边的头发垂下来,至少能把脸挡住一半,看上去不至于太吓人。

    可披发左衽往往是蛮夷和不通教化的标志,明天那样的场合肯定不行。

    但若将头发束起,关山那满脸的伤疤将无所遁形,到时必然要面临诸多异样眼光和言语戳刺。

    所以季妧才会有此犹豫。

    “嗯……你怕不怕别人笑你?”

    关山视线看向她,反问“你怕不怕?”

    季妧顿时明白过来。

    她担心的是,关山能不能承受村民们异样的目光。

    而关山想的是,自己会不会觉得他丢人,或者害自己成为村里的笑话。

    至于他脸上的那些伤疤,自始至终都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