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笙温润地扯了扯笑容,然后吞下几口口水,这女子自认为自己是落难之虎,生怕别人说她只是犬——你若不小心说了,她还会冲你狂吠两声。
得,大哥,爬到你院子的红杏,绕了个弯儿又出去了。
安以笙已经抬脚想尽快离开这令人唏嘘的地方,一转身倒是被裘诗痕逮了个正着。魏红蕊看见她回来了,匆匆地离开,而裘诗痕却眼尖地看见了她的换装,咬牙切齿不知遮掩地骂着:
贱人。
安以笙一抖,女人,如狼似虎,尤其是被饿了十年之后,来了一块肉,都饥不择食了。
“三嫂可是回裘府去了?这些月来,宝儿都在你那边教养着,劳三嫂费心。”
“啊。”
安以笙迎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这话要是换在一周前问她,这女人必定话匣子一开滔滔不绝,可今天却完全不在状态。
估计满脑子都在想男人吧。
这时候,安以笙开始可怜大哥了,真想站在安园最高处振臂高呼:“俺大哥是有功能的——他本质上是和尚,不是太监!”
“三嫂——三嫂?三嫂!”
“啊?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裘诗痕一句话,伤了安以笙一颗玻璃翡翠心。
哥啊,红杏出墙再一只。
回想上个月,他还是谈笑之间让老二为他砸琴,老三为她凿桌子,弹指一挥间,那个富得只剩下钱的毕老爷就把这一园子的女人都拿下了。
安以笙步子沉重得回到落雨轩,却是没了人,就又起步去了牡丹园,正不知如何开口向大哥挑明,这群红杏集体出墙的事实,只听得屋子里面安以墨自己先说起来:
“今天的晚宴,园子里面的女人们闹的欢喜,把压箱底儿的本领都使出来了,真是一出大戏。”
“你真的不介意么?”
“说实话,刚开始遣二弟去采风,我心里还有些不快,可是来到这里,看见了你这副模样,我心中只剩下欢喜——”
安以笙顺着门缝望进去,只见念离穿着一身土黄色的旧衣裳,插着根筷子,不施粉黛,不戴首饰,虽有闭月羞花之容,可明码标价写着:“已婚,请保持在三米开外。”
安以笙顿时感觉自己像是面前降临了一座活佛,在给他指引着人生的真谛,方才那些世俗的杂念,通通都清净了。
“人不在佛门,却有一颗佛心,实在令人自愧不如。”
安以笙听着这俩小夫妻的对话,心里突然涌动一股子暖意。
“天下粉黛三千,我只需你一人为我描眉,为我轻舞,为我沉吟至今——”
“那念离便只为你一人描眉,一人轻舞,一人——”
“沉吟至今?”安以笙又是如此不合时宜地闪出来,那四个字被他说的高低起伏的,念离突地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又一次瞒不住的羞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