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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是他轻轻开口说的那四个字。

    我辈何能。

    几个月后,一个妄图背叛影的女人被选作了龙种的容器,在魏家层层严密的防备下,终于怀上了这福祸不知的种子。

    煮雪奉命南下溯源,开始这个酝酿已久、来日势必惊天动地的阴谋。

    她来的时候,手执青花瓷小瓶,那是对安以墨讽刺的主宰。

    依稀记得那是个下着雨的午后,她约他在城门口见面。

    那天他穿着招摇的红色大袍子,举着一把油纸伞,风雨之中绰绰地来了,再不似狱中那般颓唐,那样子,竟然让煮雪看呆了。

    那是一只将伤口深埋在心底的妖孽,而今她就要来亲手掀开那还没愈合的伤疤,并且揉搓上一把永生之痛的盐巴。

    “你来了,我以为还会给我再多一点日子。”

    “再多一点日子又如何,你不是也没有娶亲,安家照例是无后。”

    “我怎敢。”安以墨的眸子就像一副被晕染的水墨画,轻轻漾开了那层墨色,有种褪尽铅华的忧伤,却又留白着无尽的讽刺。

    是啊,怎敢。

    他的命运早就不是他自己的,无论是娶妻生子,还是仕途官运,不过是曲大人写好的戏文,他只是一个被人抵住喉咙不得不手舞足蹈的戏子。

    可为何他那令人迷醉的眼神,总让人感觉到一丝“奢侈”的可能性?

    “看来龙种是种上了。”安以墨眸子淡淡一扫,“我的亲事也快了。”

    “这个局,要开始布上了。”煮雪公事公办地说,“一个月后,你迎娶龙种的容器过门。然后等待生产,若是男婴,则处理了容器,抚养龙种,若不是,再来一次。容器处理后,你可假以对亡妻忠贞,深受打击,不能人事,倒也自然。日后起兵,自然会有人帮你筹谋,抖出你早在迎娶之前就不能人事,龙种不过是收养罢了。”

    “那我可否等到那日后起兵之时,再吃你的药?”

    “不能。容器虽为容器,但也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无法容忍,她身边有你这个男人——哪怕这个容器是要被处理的。”

    “就算是冷宫的娘娘,身边也只能有太监,是这个意思么?陛下的想法,我们寻常百姓果然不可揣度。”

    安以墨一眼扫到那青花瓷瓶,不自觉退后一步,雨斜着扫进来,门洞里面吹过一阵风,吹垮了煮雪的伞。

    安以墨默默地走上前去,油纸伞微微一歇,遮住了煮雪,那只冰冷的手接过青花瓷小瓶。

    “这个吃下去,不会变成娘娘腔吧。”

    煮雪看着那一方油纸伞,和面前的红袍绰绰,听着他太过淡然的问题,不觉心里却有了不可名状的撕痛。

    “不会。”

    “不用刀,用药,想必曲大人早有考虑,是我多嘴了。”安以墨将伞递给煮雪,煮雪一愣,微微低头,接了过来,一抬眼,那红衣在她面前忽的扫了过去。

    他走进雨中,雨水冲刷在他身上,贴着肌肤,白如雪,红也如血,瑰丽而□,鬼魅而圣洁。

    “你要知道,你和那个容器一样,只是物,不再是人。”

    雨中,他背对着她,耸了耸肩,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