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你不是为了颜可要走,而是为了我,为了安园。”安以墨声音有些哽咽,“原来利刃在喉,只是我浑然不知,原来,煮雪来到溯源,就是为了告密么?你们有什么默契?你走了?把我让给她,抱住我的一条贱命,和我安园的太平?是不是这样?”
安以墨将她的心思全都看透,念离也将他的无奈与悲伤解读得那样清楚。
这是两个对现世都如此心寒而透彻的人,却都给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如何,你可以回去了么?夫君?”念离握住他牵着缰绳的手,“还是夫君打算再送我一程?”
“若我不来接你,你就打算去毕——那边去了么?”
“兴许也不会那样简单吧,兴许我会一时兴起藏起来也说不得,也说不得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躲躲藏藏,因为这天下,再也没有我想去的地方了,于是在哪里都是一般。”
念离慢慢地摩挲着安以墨的手背,体贴而温存。
“现在我们终于一清二白了,我知道了颜可的存在,你也知道了毕公子的身份,我知道夫子香和龙种,你也知道我是四大宫人之一。我们都知道谁才是我们的过去,也都知道彼此的曾经是如何,以墨,从今天起,你才认识真正的我,而我也才明白你真实的心意。在我离开前,可以陪我在野外走走么?我们——以天为誓,再结为一次夫妻,心同此生,老死不离。”
安以墨内心绞痛着,真的就要这般了么?
留她不得,和她一起走也走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放她走了么?
彼此之间的缘分,真的到此为止?只剩下一句“心同此生,老死不离?”
马儿还在郊外慢慢地走着,人早已没有了方向,念离就这样靠在安以墨的背上,似是最为满足。
没有美酒,没有丝竹,没有宴席,没有嘉宾。
有天,有地,有你,有我。
“柔柔今早驾车背上寻你,这回儿追不上也该回程了,不如在这里等着,等来马车,你驾车走,走到一个王土之外的地方去,忘记溯源,忘记安园,也忘记我,逃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话是这样说着,安以墨的手却紧紧扣着念离的手,指甲都钳进她的皮肉里,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仿佛要把她勒紧他的血肉中去一样。
“夫君,我们现在,真的是夫妻了,我很高兴。”
安以墨掰过她的头,轻轻扣在她的嘴上,一滴眼泪,缓缓地滑落,正此时,恰是一辆马车从远处叮叮当当地过来了,清脆的铃声在清早人迹罕至的郊外回音阵阵。
“安园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