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可真是个怪人,落雨轩不让女人进,浴房又不让男人进,那么平素难不成是猴子来伺候他洗澡的?
念离微笑着点点头,仍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下人瞥了一眼,满是可惜。
看见人远走了,念离才起手敲门,可是手还没敲在门板上,就听得屋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低沉:
“念离么?进来吧——”
念离垂下手,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一股子热气扑出来。屋子里闷得可以,还混杂着说不出的气味,香又不是香,足能把人憋死。
好在沐浴之前通气了那么久,否则都该长青苔、养蘑菇了吧。
闻着这熟悉的气味,念离心底一沉。
斟酌半刻,听得安以墨又是一句:“不是说要做我的对坐儿么,怎么了,嫌弃我?”
这男人又在借题发挥了,念离连忙迈步进去,就算此时,依旧按着先前所说的那样,左脚右脚都不敢迈错。
屋子不大,可视范围内只有一个遮住一半的屏风,露出大木浴桶,不知为何,一片黑洞洞之中,安以墨那白花花的胸膛依旧那么扎眼,仿佛从门缝溜进来那一寸阳光,都直奔他而去了——
念离将衣服放在门口的平台上,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没说什么,直接从木桶里捞起瓢来,自然而然地舀起水,泼在他的天庭盖。
安以墨抹了一把脸,黑暗之中,她只看见那白花花的一片,而他只能看见她的一个剪影,那一只手挽住另一只的袖口,姿态绰绰,风韵十足。
“你倒真是不避讳。”
“我伺候主子沐浴少说也有七八年了,眼睛该往哪里看,手该往哪里摆,都记在心里。”
“你倒是个奇怪的女人,也不问我为何要在这地方沐浴,难道你是真的不好奇,还是你怕我突然翻脸?”
念离继续往安以墨身上浇水,却是轻轻柔柔地说,“好奇害死人,到了有些地方,就当没带着嘴巴。”
安以墨爽朗地笑了。
“你啊。”
这两个字在念离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尤记少年时光,她跟在黑哥哥身后跑着,他每每回头,总会满眼笑意,一戳自己的额头,轻吐二字。
你啊。
多少年没听见了?
岁月淡漠了一切,却让有关这一个人的记忆黑白分明地凸显。
“我准你带着你的嘴巴进来,如果我又犯浑发脾气,你就把我按在这水桶里溺死,如何——”安以墨突然一只湿漉漉的手握住念离的手腕,那瓢落入桶中,惊起一片热气,在这样的闷热难耐中,念离觉得自己额头上都渗出细汗,心也不知为何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