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葬月吃惊,就连安以墨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去了,念离倒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说:“女人的温柔,只给值得温柔的人。”
安以墨不禁战栗,侧眼看了看念离,要知道,就是这个平日里对他千依百顺无限温柔的女人,简简单单地就导演了这一幕大戏。
不愧是第一宫人。
安以柔倒是心无旁骛,出门去要水也不曾瞥到角落里的安以墨夫妇,片刻之后端着水杯回来了,恰是莫言秋嚷嚷口渴,四处乱拍,将葬月的花容抹得一塌糊涂。
安以柔心里有些不安,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他身边了,现在这个人在心不在的葬月究竟能对他如何?看她满脸嫌弃的样子,就知道只能共富贵不能同受苦的,这样如何能安心地把莫言秋交给她?
“想来你也是位高权重的宫人,伺候的都是王公权贵,怎么一脸小家子气似的,这点苦头都吃不得?”
安以柔一句话就戳到了葬月的软肋,在紫金宫中,她葬月是魏皇后带进来的老人,哪曾做过这样脏累差的差事?她是一来就做中层干部的,习惯差事人,不曾被使唤——
想都没想,葬月脱口而出:“那样掉身份的事儿,也就只有你大嫂那样的贱骨头会去做,她真是妄称四大宫人之首,净给我们丢人现眼!”
此话一出,念离屏风后面的目光一下子就犀利了,震得安以墨那妄图抚摸的爪子在空中抖了三抖。
“这个没脑子的。”
念离就这么简单一句评价,安以墨知道,这要是在宫中,葬月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安以柔一抬眼,盯着葬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往事一幕幕走马灯似的过,大嫂的举手投足只言片语此刻都有了悠长的意味——
四大宫人之首?是魏皇后身边那四位宫人中最大的一个么?
那不是女官做到顶位了么?
大哥,你到底娶了什么人回来啊?
安以柔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就是自己从头到尾跟她说过的那样许多尖酸刻薄的话,顿时血都凉透了,再一想到大嫂在安园乃至整个溯源的待遇,不禁冷汗直流——
全溯源的百姓自刎都不够赔罪的吧,那不是大嫂上下嘴皮子一句话的事儿?
葬月看见安以柔这表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可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而且她对自己愚蠢言行向来是十分仗义,没心没肺的,倒是也不觉得有多严重。
“怎么,才知道怕了,你们安家就是福大命大,暗地里都走在刀刃上了,现在毫发无损只是被抄了家产就该念叨祖上积德了。”
安以柔默不作声地坐在榻上,倒是清醒得很。
葬月说得不错,安家能有今天,都依仗大嫂这个宫人的身份庇佑,自古官商勾结,从没有变过。想来,如果大嫂能扶持大哥一把,那葬月也一定会对莫言秋的事业有所帮助,比起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受人口舌的女人来,葬月才是最适合莫言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