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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移植来的时候,曾有一度,沈荨以为这棵老树被自己折腾死了,结果到了第二年春她再次回京时,这株榆树居然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只是,树可以复生,人却回不来了,不止她的爹娘,还有千千万万那场战争中,本不该牺牲的无辜将士。

    千峰染血,白骨为径。那一年,本该将西凉军阻断在蒙甲山翠屏山谷的四万西境军骑兵,反被事先埋伏在山坳中的西凉军封住了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精光,接着踏过尚有余温的尸体,趟过四溢的血河,直接杀到了寄云关的城墙下。

    刚接到战报,还未从哀痛中调整过来的沈焕夫妇率领步兵仓促应战,以身殉国。

    后来朝廷追查原因,才知当时沈焕与统领四万骑兵的云麾将军吴文春发生争执,吴文春不听沈焕指挥,私自与手下的数名将领带着骑兵深入蒙甲山腹地,以至中了西凉军的诱敌之计,亲手断送了四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不说,还导致了后续寄云关险些失守,大量守军牺牲的惨烈局面。

    吴文春和那几名将领都是谢家旧部,人虽已战死,但仍被判了个重罪,他们的家人也受了牵连,不是被充入掖庭,就是被流放到了荒僻之地。

    此事早已尘埃落定,直到半年前西凉战败,沈荨护送大宣钦差前往西凉谈和,因缘巧合之下,才知当年的惨事另有玄机。

    沈荨在树下蹲了一会儿,瞅着接近午时,便拍拍袍子回了前院。

    花厅中已摆好了席桌,有她最爱吃的文思豆腐和西湖醋鱼,沈荨闷头吃饭,沈炽向来看不惯她这完全称不上斯文的吃相,席间不悦地看了她好几眼,却又碍着沈老爷子,不好说什么。

    沈老爷子亲自往孙女碗中舀着豆腐,这会儿眼神也好了,夹着一块鱼挑尽了细刺才送到她碗里,笑眯了眼一叠声道:“喜欢吃就多吃些。”

    眼不见心不烦,沈炽只好转开了目光,问谢瑾:“听说昨儿晚光明卫办案,办到西京校场去了?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谢瑾道:“说是案犯逃窜到了扶鸾山一带,我也就配合光明卫在营里作了搜查,亥时就查完走了。”

    “哦,”沈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云隐知道是什么案子么?”

    谢瑾摇头:“光明卫办案,哪会随便透露。”

    沈炽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声,“听传出来的消息,说好像还扣押了西凉使臣,哎,西境线刚刚平稳,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啊!”

    谢瑾附和了两句,眼角余光瞟到沈荨,她已经放了碗,正给老爷子盛汤,拿细银调羹挑了汤里的碎虾米,吹了吹,放到沈老爷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