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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瑾一手接过伞撑开,犹豫片刻,道:“晚上或许会弄得很晚,我就在书房歇了。”

    沈荨“嗯”了一声,看他走进雨帘中。

    晚烟笼雾,秋雨沙沙,谢瑾走到庭院中,忍不住回身一望。

    沈荨还立在廊下,秋香色寝衣外披了一件玄色直缀,黑沉沉的,像是拿深暗的罩子把自己罩着,披了一肩抑郁和落寞。

    谢瑾愣住了。

    这样的沈荨,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一向意气风发,爽朗飞扬,有时候带着点让他恼恨的趾高气扬和颐指气使,有时候又狡黠蛮横地让人想跟她打上一架,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沉默无语地站在低窗长阑前,似个没有生气的雕像,扯着谢瑾一颗心也直往下沉。

    两人隔着霏霏暮雨两厢凝望,雨珠顺着桐纸伞的竹骨边缘滴落,一滴又一滴,渐渐成串滑下。

    谢瑾大步走回长廊,收了伞,又将手里的□□往廊柱上一靠,越过一道道廊下灯影,走到她跟前,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谢瑾低声问,小心避过她肩上的伤,虚虚掌着她的肩头。

    沈荨没说话,这次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插科打诨岔开。

    谢瑾将她微微推开一些,指腹轻轻抚过她扑扇的羽睫,将颊畔零落的发丝拂开,捧起她的脸。

    沈荨心头乱成一团麻,只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沈太后今日的强硬态度,证实了她之前一些隐隐的猜测,这件事,很大可能与沈家脱不了关系,那么会是谁?沈炽?沈渊?沈太后自己?或者是当初还是储君的宣昭帝?

    但若当年是他们,那么几日前又是谁去兵部盗的寄云关布防图?

    既然已经如愿把想要的兵权和皇权牢牢握在了手心,他们应该不会再做这种威胁到自身利益的事。

    或者说,当年向西凉国透露了军机的另有其人,只是沈家人默许了这种行为,而现在这人不满沈家的当权,因而故技重施,想借打击西境军来打击沈家?

    眼前迷雾重重,脚下亦是荆棘遍布。

    沈荨垂眸,避开谢瑾探究的目光。

    他身后不仅站着宣阳王,而且那场战争中枉死的大部分将士都是谢家旧部,而吴文春和那几名将领蒙受的不白之冤,更可能令谢家在义愤填膺之下作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她真的能毫无芥蒂地把这些都告诉他么?

    她深信谢瑾为人,但她要查的真相若被有心之人得知并加以利用,稍有不慎,很可能便会引来沈氏大厦的倾覆,而沈太后说的至少有一点是对的,一旦朝局动荡颠覆,牺牲的就不只是区区七八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