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能容奴婢说句心里话吗。”
太后的手实实在在地点在他额头。两人肤骨相触,太后觉得肩膀上的骨头脆弱地响了一声,此间感觉甚为微妙。
“讲。”
“长春宫锁着其实无意义,万福锁是官家入东宫时开恩撤的。如今出尔反尔也不好听,再有子服父丧也是天理,二皇子不在福宁宫跪那么几日,朝中的声音是平不下来的。”
闻话太后到冷笑了一声。顶在刘宪额头的手指更用了几分力。
她到不信刘宪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这会儿敢当着自己的面要逆自己的意思,也是个不能往手里捏握的人。之前听说整个吏部都在他手里握着,要不是经他提携的,要不就是买着他的好上去的人,这几年官员外放,盐运粮道,不知道好多人的生意从他手上过。他到还是一副谦卑周道的模样,清风朗月一身气度,不错行,不多说地办差理事。
太后到逐渐开始明白,先帝为什么不肯让她杀刘宪了。
此人一死,牵连甚广,倒不是说会有多少人追随他,而是怕他手里抓着的黑帐不知道哪天会撒向天下,到时候,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廷曝露于世,不用藩镇找什么理由,就能写一篇洋洋洒洒的出师表。杀到京城来杀奸人了。
皇后胸口的气紧了三分,但她并未表露情绪。
“好,哀家听刘知都的。放魏钊去灵前。不过刘知都也听哀家一句。官家下月要把唐既外放去北面儿,但这件事在哀家心里还是不算干净了,刘知都在这个事上面是好手,哀家想借一借你的手。”
刘宪明白,太后真正想说得话说出来了。他不能避,在这个时局下,想保全所有的人和事是全然不可能的。
他抬起头,皇后的手指顺着他的额头滑至鼻尖。
“若是下月,那便二月开春,在外放的路上,奴婢替娘娘做事。”
太后勾回手指,倾身近他面。
“听说,唐既从前是你的老师。”
“也是大陈的逆臣。”
他几乎顿都没顿一下就接了这一句话。太后十分舒意。
“很好,刘知都替本宫守一个秘密,本宫也替知都护一个人,等先皇的丧事了了,哀家就把长春宫的绣儿放到哀家身边来,若日后你能与哀家一条心,哀家也会考虑,等她年纪到了,论功行赏风风光光地放她出去,到你外头的宅子上,成全你们做一对对食鸳鸯。”
刘宪并没有再去辩解。
在关于情爱的这一件事上,女人当真比男人目光犀利。与先帝相处五年,先帝只享受与他之间的欢爱,从不为盘问他有没有荒唐的心事。太后却看清楚了,并且把他心里的人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