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绣点头应下。
“银环呢。”
珠灵苦笑。
“绣姑娘还不知道吗?”一面说,一面冲里头努了努嘴。
“这两三日,丽正门的守卫收了内宫人的银子,偷偷放宫人出宫。郑司官这几日都不见人,恐怕是出去了。银环昨日也在收拾细软,今晚就走了。”
殷绣一怔。
“什么?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珠灵摇头道:“不走就不掉脑袋吗,听说,朝廷的军队已经完全抵不住了,也就这几天,叛军恐怕就要进汴京城了。就大陈宫这个城门守得了几日。”
殷绣想起前朝李皇帝焚洛阳行宫的事,大概明白过来。
“你们是怕皇帝会像前朝皇帝那样焚宫吗?”
珠灵道:“到也不完全是,说起来,我也想劝绣姑娘,此生能有这么个机会出这个樊笼,如何不走,姑娘这样一个人,若能走到大天地里去,自然能有自己的道理,何苦把这辈子交给到阉人手中。那些人啊看起来富贵,可过得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日子。”
这话犀利又敏锐。殷秀笑了,这些年,珠灵这个女子也当真是历练出来了。
“那你呢,你不走吗?”
“我走了,周娘娘就活不了了。所以我有我的命,若能和娘娘一道活下来,我就活着,后头的朝廷总不至于不要人伺候吧。”
殷绣十分感慨,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叹。
“不想你如今,竟然如此透彻。”
二人正说话间,杨嗣宜从外面进来,珠灵知道他与殷绣有话说,便与人见了个礼,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告辞回长春宫了。杨嗣宜带着殷绣进里间去坐。此时已近黄昏,春时的天还不算长,乌青色的云压下来,眼见着就要下雨。幽深安静的青苔腾出湿润的香气来。
杨嗣宜没有让小内官们挪动,自己都下面柜子里去翻灯烛和火折子。点了灯又把所有的门都合上。风被禁在外头,室内渐渐暖和起来,杨嗣宜搓着手殷秀对面在坐下来。
“姑娘是来问你家那位陈主子的事是吧。”
殷绣挑灯,“原本是想来过问一二的,这是不能再拖的事,等临到亲蚕礼那一日,若是没有那黄桑服,怎么样都是看不过去的。不过如今我知道你门内东门司这副样景,也不好替她再折腾什么。只是,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又这么不尴不尬地住在宫里,你们再不济,也不好让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