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钊回头,“不曾。”
说着,他顿了顿,“她是你妹妹,我怎敢唐突。”
寺中行佛礼,见君王不行跪不磕头,是以山上下来的僧侣,见他二人也都只是合掌侧让。是时一行僧人行过,前面露出一个月白色的人影。
程灵沿着山道一路下来,双手扣于腹前,一步一慎,裙角浮动之间,优雅如仙。她行到魏钊面前行了个礼。眼落到那一双扣握在一起的手上,神色依旧自若。
“前面是落英道了,太后娘娘已进大雄宝殿,问及官家,官家要过去么。”
“嗯,过去。朕要陪母后上一柱香。绣儿,你可往上再行几步,落英道上是广玉兰,此时新败,正应道路之名。”
“是。”
程灵与殷绣一道送魏钊离开。人行远后,程灵方开口道:“我看见殷茹了,你与她长得并不像。”
殷绣垂头,并不应她的话,只道:“奴婢陪圣人再去看看宴上的茶食吧。”
落英道上花未成泥,白若铺雪道,道上雅香与人物关联,二人每行一步都不轻不浮。
程灵命珠灵和载荷远随,殷绣便伸了一只手扶她。
“你是不是怕,徐牧的手还会伸到我身边人中,今日的茶与食,我一一亲自看验,徐牧能得手一次,绝不会得手第二次。”
殷绣停下脚步,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
“您为官家思虑良多。”
程灵低头看她,“你想错了,我说过,魏钊是贼,我才是主。人前识礼,只不不愿意父亲姓名有损。”
殷绣垂眸,“是,殷绣日后,绝不再牵连刘知都。”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程灵耳根立刻充了血,她原本以为心事被说穿,自己会羞愤,毕竟她曾言殷绣作践于阉人,然而,在殷绣清灵的声音中,她却觉得肩膀猛地松了下来,好像日后都不用挺直脊背来端庄行一般,无比松快。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夜载荷送来的披风,奴婢明白,您从前是如何恪守礼教之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程灵笑了,“你起来。你既此生无心与他,就不要再伤他,我不想再看到他为你,受大陈宫的折辱。”
殷绣站直身子,“是,殷绣对知都,此生都只有亏和愧,只求还恩。”
“我要你恩都不能还,只断了他对你的心,剩下的,我来替你还他。”
殷绣的手轻轻抚上白石栏杆,前面玉兰花树已少,风中送来松柏的雅香。顺着石栏望出去,就见崖边平台上,宴开十三席,宫人来往其间,杏木桌,磁州窑鹧鸪斑的茶器摆开。再一回头,山门处车马云集,青山白衣相互印衬。
“圣人可知,这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