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人语塞,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就想站起来。
其实正如她所说,她在宫中过得也还算自在,魏钊对她虽然不见得有多好,但是有她父兄的这一层关系在,面子上也还算过得去,这已经比宫中其他的女人要幸运得多。至于宫中的事情,魏钊大多也随着她,给了他协助程灵的权力,四处她也能说得上话。
可是程灵这个人吧,一直让她很无奈。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哪里怕她,究竟哪怕输了口心气儿,总之,面对程灵,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矮了一头。她自己也认真想过,也许是因为程灵这个女人实在太四平八稳,为人处世也从不漏什么错漏,还要就是她身上那种出身文人世家,高贵不俗的气质,把她这个在从小就妄图把所有金玉都抓捏在手上的人,衬到了尘埃里头去了。
这种人的确适合做一国之后,只不过,郑婉人想是这样想,心里头却不甘心。
“程灵嘛,她是皇后,我且让着她。不过程太师现在是文官之首,的确风光无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又是什么光景呢,我郑家如今在朝中地位也不小,又受官家倚重,以后,本宫也不见得会一直惧着她。”
济昆听她这样说,不觉得笑了笑。
郑婉人果然直白的和一块白布一样,这种万劫不复的话,她当着自己这么个外人清清楚楚地就说出来了,全然也不顾忌什么,济昆不禁感慨,徐牧看人的眼睛之毒。
“何必等以后呢,郑娘娘不想现在就取她而代之吗?”
而人面前的海佛灯,被济昆口中的气息一带,微微地摇动着灯焰。郑婉人背脊陡然一僵,她是不喜欢程灵,可是取而代之,她好像还当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于是,她有些不可思议地侧头看向济昆。
“你说什么……”
济昆也看向她,二人目光相撞,济昆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又简单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四个字。
“取而代之。”
郑婉人胸口一阵起伏,却忍不住不可思议地笑出声。
“济昆大师,我知道您从前先帝的座上宾,也是刘知都的之交好友,可是,这皇家的大事,可不是您一人出家人可以随意指点的。”
这到是从刚才到现在,郑婉人说的唯一一句清晰的话。
但济昆根本没有打算理会这句话。
他站起身,低头看向她。
“也是,说白了,郑娘娘,您连站都不敢站起来,确实也不该去想什么取而代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