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人轻拍三掌,众人侧头,果见有四个内官抬着一道香烤乳猪上来。
这道菜其实放在民间也不算什么多稀奇的东西,且又是放在什么,香煎羊唇,酿野雉……这些菜后头,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程灵垂头笑了笑,周太后却看入眼中。
“圣人笑什么。”
程灵淡声道:“官家向来不喜过油过腻的吃食。”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问,但又没有直接了当往郑婉人身上打去,不过在场的人到也都听出来这句优雅的揶揄。虽然千百年来,宫廷里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人们还是喜闻乐见,爱看这些世上最高贵的女人,端庄优雅地在男人的面前过招。郑婉人捏住魏钊的衣袖。
“官家,这道菜里可大有乾坤。”
魏钊低头看去,“怎么说?”
郑婉人却看向程灵道:“圣人娘娘,我兄长在地上坐官的时候,最爱收集这些食谱,这道菜啊,叫骨肉异,兄长说,原本的名字不吉利,后来又有人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套双鲜。”
说着,她对底下的内官扬了扬手,“来,切开给娘娘看看。”
那内官应是,沿着乳猪的肚子划开一条口子,原来那只乳猪的肚子是掏空了的,里面还包着一只雏鸡。
郑婉人回头对魏钊道:“官家,这雏鸡是煨干了三只老母鸡的汤水,混同各色野菌子,青笋,腌肉,一道收的汁,腹中还填入了咸火腿与咸蛋儿的黄儿,分毫不油腻。”
胡相听完这一番讲说,不由笑了笑,“想不到,这个郑琰还能分得出这种心思,这吃食,有些意思。”
白庆年道:“这也是官家的功绩,百姓们只有仓廪实,才会有余情做口腹上的想法,这……”
谁知她的话音还未落,却听见席上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众人侧头看时,却见那个叫柳作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程灵的面前。伸手已经抓扯上了程灵的裙角了。
一脸惊恐万分,口中不断喊着:“啊……肚子里爬出个血婴儿啊……啊!不要过来,娘娘……圣人娘娘,您要救我啊!您要救我!救我!救我……”
程灵原本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有被他一抓扯,哪里还站得稳当,身子一个趔趄,就跌了下去,身旁的载荷忙去扶住她,谁知,倒是与她一道跌摔在地上。一时之间,髻松簪乱。那柳作像疯了一般,拼命地在程灵身上抓扯,载荷为了护住程灵,也是被他抓扯的满身狼狈。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周围的宫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程太师不忍看女儿受辱,出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疯子拖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