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刘宪突然觉得慰藉,这虽然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却能与他感同身受。
这么多年来,他何尝不是在找一个体面,有意义的死法呢。唯一的区别在于,公主所爱之人已经去了彼岸,而他所爱之人还在现世里挣扎,是以他一直丢不开手。
正想到这里,徐牧遣去小园接殷绣的人匆匆回来了,他们神色慌张地看了刘宪一眼,忙又躬身走到徐牧面前,低声对徐牧说了些什么。
徐牧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
他看向靠墙而立的刘宪。
“你做了什么。”
刘宪顶直脊柱,“践行你当年的话,送她回大陈。”
徐牧一掌拍在茶案上,盏中的茶水溅撒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袖,他抬起湿漉漉的手臂,直指向刘宪的眉心。
“你好大的胆子!”
刘宪松开抱在怀中的手臂,迎向他走了几步,“是胆大,刘宪已经欠她一条命,决不能再让大人,将她绑到阵前。”
徐牧垂下手臂,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你……你以为没有殷绣,你真的能斗得过魏钊吗?”
刘宪的声音仍旧平静,“我和你不同,你要的不过是最后生杀予夺的权力而已,用什么手段,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与魏钊,是兄弟,刘宪问问大人,兄弟之间,怎么拿女人来斗?”
“好啊,好好好……”
徐牧笑开,“说到底,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早就是个废物,居然还是过不了美人那一关,那个殷绣有什么好的,让你无谓地沉迷了这么多年,不过,你以为你真的能救得了她吗,要去铜陵关,必须从本官的地境上过,就凭你园中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带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铜陵。”
说着,他回头道:“来人,集合军队,满城给搜,记住,本官要活的人!”
***
大雨还在下,殷绣并不知道大理王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大陈来到大理之后,她从来没有出过云和城。也从来不曾像如今这样狼狈过。
出了大理的边境,就进入大陈的西南边境了,这些地方是受徐牧节制的,自然驿站什么的都是住不得的。
青灯将他安置在一个破旧的旅店内,又遣小侍去镇子上买些东西。
殷绣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青灯帮她换下来,又倒了一盏热茶给她,她一面捂着手一面慢慢地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
“绣姑娘与我们颠簸了一日了,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
殷绣将湿发拧到胸口,放下茶盏道:“我不累。”
青灯道:“不累也得养会儿神,先生说过,过了西南边境,我们一刻都不能松懈,徐大人一定会派兵满城搜捕您,这几日,您肯定会吃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