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何故沉默?可是孤强人所难?”
这何止是强人所难?简直就是强人所不能!
碧疆之乱已有十数年,新帝继位以来几乎从未开口提过收复之事,如今竟一开口便谈及三月之期,这不是要人老命么?
群臣腹诽,面上冷汗滑落,简直要和那刻漏声汇在一起。
这当中便只有站的最当前的那三人,还能保持着面上毫无异色。肖准便是其中之一。
“臣请一试。”
又是青怀候啊。群臣微微松口气,随即又隐隐觉得不对。
果然,座上帝王悠悠开口道:“将军拳拳之心孤感甚慰,只是京畿安宁还离不了将军。故此次平白氏乱贼,还需另寻他勇。”
安静终于被打破,群臣错愕哗然。三月言碧疆归顺,却不准大将军出征?京畿安宁自有六军镇守,哪里用得着肖准这尊大佛,皇帝如此安排到底是何意?
“请陛下三思。”
太尉徐友率先表态,群臣复议。
烜远王夙彻就站在肖准身侧,此时倒是未说话。他身量颇高,看着比武将出身的肖准还要高些,须发已有些斑驳,双目却依旧锐利。
“皇叔为何不语?可是有话要说?”
圣上眼神真好使,隔这么远还能一眼看到谁开口谁没开口。
夙彻上前一揖,沉沉开口:“臣以为,或许出兵一战实非上策。”
徐友这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不赞同道:“臣不解烜远王此意。难不成我天成大军修养多年,还对抗不了他区区一方乱贼?”
烜远王面不改色:“徐太尉此言差矣,两方开战牵涉的绝不只是两方,若能毫无后顾之忧,又怎会姑息碧疆之事多年?”
烜远王所说的,便是肖准一直以来的忧虑。
天成王朝还未过百年,除去碧疆之患看似再无外忧,实则多方受困。
东有霍州沈氏占据天险态度暧昧,北有格勒特高原天高地远鞭长莫及,西南晚城本是最为稳妥的一块板图,却因临境碧疆的陷落而愈发岌岌可危。
而白氏选择碧疆作为藏身之处,也是因为其广漠无边、地势复杂,大规模的军队入其中未必能讨得好处,若无准确情报,搜寻也会成为一大难题,势必会演化成持久战的情形,而大军一旦开拔,阙城后方必定空虚,到时候一点潜在危机都可能引起王朝动荡。
其实这一点,当今圣上又怎会不知。
“皇叔所言极是,但不知有何妙计解此困局啊?”
烫手山芋又丢回烜远王手中,群臣事不关己,看起热闹来。
夙彻还未开口,另一道声音却响起。
“臣以为,碧疆乱事非一日之祸患,平乱之事或该从长计议。”
说话的是一名面白带须的老者,正是那当前站着的第三人,当今丞相柏兆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