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准有两个称号,一是青怀候,二是骠骑大将军。
但私下里,朝堂上的人都喜欢称他大将军,而不是青怀候。
青怀,怀青也。
青,是已故朔亲王肖青的名讳。当初圣上赐封候位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只是这封号别人叫起来倒也还好,听在肖准耳朵里总是有些痛楚,所以除了方才朝堂座上的那位,旁人大都只称呼他将军,要么便是侯爷,甚少提起“青怀”二字。
“将军是来找陛下的?不知所为何事啊?”
肖准只顿了片刻,便如实答道:“为出兵碧疆一事而来。”
柏兆予这已经成了精的老狐狸,问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八成早就猜到他为何而来。
柏兆予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肖准:“听闻青怀候昨日便曾为此事进宫请见陛下,不知陛下可有当面召见你、与你商议此事啊?”
肖准闻言愣住,随即陷入沉默。
他昨日寅时未过便进宫来,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太尉徐友,护军都尉马孟仁,便是随便一人圣上都焉有不见之理,何况三人同求。
然而皇帝只召三人在偏殿等候,隔着帘子与三人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多数时间也只是看他们三人互相辩论。
一个时辰后,皇帝便不再说话了,却留了他们三人在偏殿用膳。晌午过后,徐友与马孟仁便先后告辞,他不甘心又留了片刻,谁知内侍竟端了个台子出来,言及肖准若能解了那台子上的那玲珑龛,皇帝便愿意当面同他一叙。
玲珑龛向来复杂多变,那一个分外难搞,肖准试到天色已黑仍未成功,请求将其带回府上琢磨,却被告知不得带离宫中,最后也只得作罢。
如今想来,定是皇帝有意刁难。
“不瞒丞相,陛下近来少有当面与我谈起平定之事,便是此次藩王异动,也未谈起出兵事宜。今日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上提起,却又不准我带兵......”
“将军。”柏兆予轻声打断肖准,“将军所言,乃是圣上决断。既是决断,便自有用意。为人臣子,最忌多问,君臣之间,最忌多疑。将军觉得可是如此啊?”
肖准看着老丞相亮闪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是昔日父亲劝诫自己时的情景,彼时他向来心高气傲,从来学不会低头。
如今,他已变了许多。可只要牵扯到这件事,他仍是无法假装不在意。
“丞相可知,何为意难平?”
柏兆予暗暗叹口气,转瞬间已将目光收回。
“将军心意便是阙城中随意一三岁小儿都知,圣上又怎会不知?将军之心不难揣测,但圣上之心难测,望将军自察。咳,老臣约了圣上喝茶,将军可要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