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白没回话,在摸到邹思防右手食指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又拿过随身带着的一面小镜细细查看,只见那食指指尖的位置上,有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小黑点,看上去像是被针扎过留下的痕迹。再仔细看,便会发现那黑点像是一根竖直扎在肉里的刺,只是皮肤之下并无异物感,平滑如常。
他将邹老爷的手放回被子里,冲赵氏微一行礼:“回夫人,老爷并非患病,实乃中毒。”
“什么?!”赵氏大惊,花容失色。
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了种种可能,直把身边的人都猜忌了个便,最后狠狠咬牙道:“想我邹家平日里没少给出去些好处,一个个围着老爷称兄道弟的,却原来是惦记着我家的钱财,竟要使出这种手段害人?”
郝白却显然不这么认为:“老爷所中的毒十分古老,怕不是如今轻易能得到的,若是有心人毒害,必是要将人害死,此番留着一口气未免奇怪。”
赵氏渐渐平息下来,但手仍有些止不住地抖:“你是说,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此毒少说也有上百年头,曾是祭祀时用在牛羊身上的一种毒药,为的是让中毒后的牺牲不在祭坛上挣扎,但仍有一口气在,以供神明享用。祭祀过程往往需要一十九日,这毒药的药效便也是十九日,十九日后,药石无用,神仙难救。”
赵氏听来听去,只听出一个“死”字,当下脸色便有些发白:“先生可能解此毒?”
郝白垂下眼帘,神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这......实不相瞒,在下确实知道解药秘方,但这其中有一味药引实在太难得,恐怕......”
赵氏一听竟然还有希望,当即表示:“先生尽管开出药方,便是千年灵芝之类的稀罕物,邹家也绝不会吝啬这银子。”
他知道多说无用,便拿起桌上的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赵氏拿起来一看,整个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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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邹府遥遥相望的北部老城,某处潦倒茶铺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门前停下,赶车的人配着把颇为拉风的长刀,正上下打量着茶铺的门帘。
茶馆的门面早就风吹日晒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梁上的牌匾也早就不知去向,只有门口柱子上刻着的两句诗还有些昔日茶馆的影子,便是:晴风石鼎浮花乳,夜雨春盘冷碧丝。
说是茶馆,其实也算不上,因为这其中连卖茶水的掌柜都没有,只有来来去去的穷困茶客。
传闻此处曾是赤州境内最好的茶馆,馆主不仅烹茶手艺绝佳,更是个隐士高人,总有慕名而来的居士修道者来此拜访,久而久之名声与茶香飘出万里之外,也算享誉一时。
谁知后来馆主一朝病死,此处便渐渐败落。如今的茶馆早已不再烹茶为生,但昔日那些热爱品茗的书生儒士却还聚集在此,日夜畅谈辩论,或是针砭时事、或是求仙问道,参与者轮流自带新茶,每人自备茶碗,今日喝的是湘君兰雪,明日便能尝绿泉玉瓜,虽然环境破败各人也都衣衫褴褛,倒也有几分远离世俗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