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如果死掉的人是肖准,她也会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相信任何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便能叫人飞蛾扑火一般地投入其中,说到底,也都是执念罢了。
可这人世间,又有几人的执念能够有所回报呢?
树林里起了风,呜呜咽咽地吹起一阵尘土。
等到尘土落下,一个瘦小身影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四处看了看便溜进那土堆的院子里。
“阿律哥哥。”
少年的身形已如石头般在地上匍匐了很久,闻言缓慢抬起头来。
门口那身量还未长成的人一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却是金豆儿。
“阿律哥哥。”金豆儿又唤一声,犹豫着走上前几步,“你没事吧?”
安律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却未开口说话。
金豆儿觉得眼前的人和她之前在望尘楼接触的那个谨小慎微的阿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他手摸到袖子里揣的东西,还是鼓足勇气递了过去。
瘦小的手掌慢慢展开,手心是一团已经攥得有些发皱的翠绿。
“这个给你,这是阿韵姐姐的东西。”
安律的眼神瞬间变了,下一秒便像饿狼一般一把夺过那东西小心展开来。
绣着玉簪花的帕子。
细密的针脚栩栩如生,只是那玉簪花却不是白色,而是暗褐色。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安律抬起头,打量着金豆儿。
“为什么给我......”
金豆儿看着那帕子,似乎想起以前的事,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依恋的情绪:“阿韵姐姐以前对我很好,她是整个楼里对我最好的人。可惜我太小了,救不了她......这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件东西了,你若也想她便留着吧,权当是个念想。”
安律看着金豆儿,对方的年纪其实也就比他小几岁的样子,但身量却矮了不少,这是长期干重活、却吃不到什么有油水的食物才会有的样子。
他自己也过过那样的苦日子,但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金豆儿没有留意对方微微变化了的眼神,下意识答道:“就......看你一个人出了楼,便跟着送菜的李伯过来的。”
那就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吧。
安律踉跄着站起身来。
丁未翔下手很重,他胸口仍隐隐作痛,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将那翠绿丝帕小心叠好贴身收了起来。
“金豆儿。”安律低声唤道,声音有种兄长般的柔和慈爱,“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