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岩东城与西城之间原本只是一河之隔,但自从孙家截源改道,天沐河便不再流经此地,久而久之随着风沙侵蚀,原本的河道下陷坍塌,成了一道绵延百余里、人力难以逾越的沟堑。
所以要想从东城入西城,就必须绕回到岭西戈壁,穿过三目关才能到达。
三目关俯瞰形似鱼嘴,是一处由宽及窄的峡谷入口,如果说碧疆是一个圆形的布袋子,那三目关就是这布袋子的扎口。
当年肖准便是在这里吃了败仗,这也是为什么孙家与白氏只需出兵镇守三目关,再派游铁骑于戈壁之中巡视,便能守住碧疆一地。
近些年白氏作乱碧疆,戈壁外已经少有人走动,昔日官道遍布粗粝砂石,车轮行在上面颠簸异常,行人亦是走得脚底生泡。肖南回心中早有计较,出门前在脚底板裹了厚厚的两层布,大半日下来,仍是走得两脚生疼。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浪费一分一秒,抓着伍小六一直低声询问着这些年宿岩一带的势力情况。伍小六口干舌燥,起先还愿意说上一点,渐渐便任她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肯开口了。
正午阳光炽热,日头刚刚偏斜,前方的风沙便散了些,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奇特关口。
那是一座巨大高耸的神像,沙石堆砌而成,却在风沙中屹立了数百年仍未倒下,只是面目模糊了些。在那神像的脸上有三处孔洞,两处开在眼睛处,一处开在额头上,远看好似长了第三只眼,所以此地才被称为“三目关”。
所谓望山走死马,看到神像后,肖南回等人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峡谷关口。一队孙家的骆驼骑队等在关口,姿态甚是傲慢,连上前迎几步都不愿,只等一队人到了跟前,这才慢吞吞从骆驼上走下来个人,操着一口宿岩方言,面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可是田家小姐?”
送亲队里的礼官连忙上前一步:“正是。”
“我等是孙太守的下属,特意在此接应。”
肖南回皱了皱眉。这姓孙的还有点手段,竟然搞到个太守之位。
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队中随行女婢妇人上前,待我等清点一番。”
队中的人都是一愣,随即互相看了看,也不敢多言,女人们都一一上前。
驼队中另有一人手中拿着田家递上的随嫁礼册,按照上前人头和姓名,一个一个地确认。
这人看着便与周围其他几个不大一样,身上穿的是上好的软甲,胯下的鞍子上镶着七彩的宝石,十足的招摇。再看那张瘦削的长脸上,天生长了双发黄的狼眼,配上那鹰钩似的鼻子,八成是个难对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