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温暖的阳光倾泻了一瞬间,照亮了一个身材瘦高、眉眼细长的女子,手里还拎着一只大桶。
下一秒,那帘子便被毫不留情地放了下来,帐内恢复了一片阴冷。
肖南回已经换回天成男子的装束,非常不雅观地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但奈何某人抠门,连炭火也不肯烧上一块,仍是冻得她鼻涕直流。
搓了搓爪子,她实在难掩不满:“莫春花,你若是想冻死我便直说,我可以将这帐子上的毡毯撤了,给你省省力气。”
那叫莫春花的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桶放在地上。
“陛下说你是行伍出身,正经从过军的,如今来看也不怎么样嘛,从头到脚娇气的很。”
肖南回被噎的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娇气。她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便是个不娇气的,也没必要自己讨罪受。何况你这帐子里是配了炭火的,为何不用?”
“这炭火何其珍贵?上阵杀敌的用不上,你又凭什么用?”
得,这是嫌弃她好吃懒做了。
她是不知自己先前为了天成的这场仗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倒是连块炭也不配用了。
多说无益,她本来也不善与人计较,何况对方还是个比她小几岁的丫头。
左右聊下去给自己气受,她决定换个话题。
“带了什么来?”
莫春花没说话,将那桶上的盖子掀开来,一股热气腾腾的羊汤味扑面而来,肖南回咽了咽口水。
莫春花白了她一眼,从身上摸出两块冷掉的馍,熟练地掰碎进一旁的碗里。
她皮肤透着些天生的蜜色,那并非是这岭西的风沙所致,而是南羌人特有的肤色。但她体态纤细、眉目娟秀,却又不似南羌人的长相。
肖南回起先也有些疑惑,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莫春花是颜广的女儿,但却是个不能归入族谱的妾生女,因此只能跟了生母的姓,名字起的也甚是随便。其实若只是妾室所生倒也不至如此,但那妾室却是个南羌女子,是早年颜广驻守西部的时候收下的人,起先也只是当做粗使女婢,后来不知怎的就有了孩子。
莫春花倒是个性情豁达之人,秉承了南羌人特有的简单直接,又挑了几分她老爹身为天成人的傲气,虽说身世破落的很,却生生活出几分“郡主”的味道。
她立志要帮她爹做事,跟着许多郎中巫医学过手艺,想要日后在军中某个职位,可以和父亲一样随军出征。当然,颜广并不如此打算,他发愁的从来都只有女儿的婚事,此次让她跟了来也是意外。
皇帝不知为何将自己身边那金贵的瞿家医者遣了走,荒蛮之地又去哪里再找个可靠的人来?虽然心中有所不愿,但颜广最终还是将莫春花带到了营中。
不过皇帝没用上,倒是让肖南回赶上了。
她低头看了看大腿上包扎过的地方,觉得有点痒,可能是伤口开始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