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试探过后,她终于确定:皇帝当真是毫无根基的武学新丁,没有丝毫基础。
既然寻常兵器难以直接上手操练,那便从最基础的近身格斗擒拿学起。这是保命的招数,不似一般武场上的切磋点到为止,她教的都是一招致命的路数。
她先讲了些基本的理论常识,教对方认清人体上最为脆弱和最为坚固的几处要害。
丁未翔的话魔音穿脑般留在她脑壳里,当下便响了起来。
思忖一番,她让夙未站好,开始边指点边讲解关节技的要点。指到哪处关节时,她便伸出两根手指,又轻又快地在对方身上对应的位置点一下,力道被控制到最小,生怕一个不小心做过了头。
一进入正题,时间便过得飞快。
眼看要到午膳的时辰,四周的风又大了些,隐隐听得些。即便是在这样飞沙走石乃家常便饭的地方,也颇为不寻常。
肖南回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汗渍,只觉这其中八成都是被吓出来的,心中不禁又骂了丁未翔一百八十遍。
她深谙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道理,风又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索性便决定让皇帝休息一会,想着避过这猛烈风头午后再继续。
然而转念想到接下来的实际演示,肖南回又犯了难。
君臣有别,何况君还是颗非常易碎的翡翠白菜。
她偷瞄那人。
不远处,皇帝就静静坐在一棵枯了的胡杨树下,盘腿而坐的姿势分外标准,同他先前在马车里的样子如出一辙。他似乎并不知道她内心纠结,眼帘轻阖,眉宇舒展,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几分高深莫测。如果不是眼下这苍凉简陋的地界,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撞见了正在坐化成佛的佛祖本尊。
这般神坛上供着的人物,伸手触摸都是亵渎,又怎好上手摔打呢?
大风吹过,带来他身上的气息。
又是那舍利子的古怪味道。
她以前不喜欢那个味道,总觉得闻起来有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可如今不知怎么的,兴许是有些习惯了,她倒是觉得那气息别有一种屠绝鬼气、苏醒人魂的劲儿,让人颇为安心。
可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莫不是先前......
肖南回眼前闪过什么过往画面,还没等她抓住,便觉得眼前一花,那人竟站起身向她走来。
她咽了咽口水。
“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定要及时告知在下,在下......”
“倒也不是。”皇帝在她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歪着头看着她,“孤只是好奇,右将军这身本事,是花了多久练成的呢?”
真是尴尬聊天的标准开头。
肖南回打起精神,试着努力回答这个问题。
“承蒙陛下看得起。大概是从臣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吧。”
皇帝沉吟片刻,似乎在计算这其中年头。然而肖南回并不觉得对方会知道自己的生辰。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卿是块当校尉的料,先前委身区区一个伍长之位,实在是孤失察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