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依旧在耳边呼啸,肖南回许久都未曾听到那人的回应。
她有些忐忑地微微抬起视线来,却见帝王也正看着她。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面容有些苍白,仿佛方才疾言厉色的另有他人。
“卿何罪之有?”
“罪臣判断有误,险些置陛下于险境,陛下顾念君臣之情,救臣于危难之中......”
“肖卿还是着布衣瞧着顺眼的多。”
那人突兀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自述。她愣住,一时不知该作何答复。
身上的光要甲已经大半解下,只剩半边护臂。想了想,她三下五除二摘掉剩下的那只护臂,活动了一下手臂,觉得倒是轻省了许多,随后再次伏身请命。
她现在又恢复了当伍长时候,身着普通的演武布衣,看起来平凡而不起眼,怎样看也不像是个将军。
“罪臣难辞其咎,但请容臣上前为陛下处理伤口。”
帝王没说话,向着远离崖岸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株看起来枯了很久的胡杨木。
这是几个意思?
肖南回有些尴尬,只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皇帝的脚步走得很慢,似乎方才的一番周折也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的左手垂在身体一侧,整条手臂都被衣袖挡住,而粘在袖口的血迹已经干涸,在乌色的衣料上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这样的皮外伤对她这种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肖南回知道,眼前的人从出生起或许就连磕碰都少有,更遑论流血了。
她心中有不安,但更多的是愧疚。
“陛下,罪臣......”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
便是寻常武者在方才那样的情形下强拉人上岸,也是需要技巧和体力的,他没什么根基,又只有平弦可以抓着,恐怕不止会割破手心。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急急开口道:“陛下方才拉臣上来,手臂可有不适的地方?”
那人没说话,已走到胡杨树下,将将停住脚步。
她锲而不舍,情急之下有些忘了君臣礼节,快行几步上前想要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脱臼了?请让臣看看......”
“别过来。”那人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淡如水,“别过来,孤要单独待一会。”
她停住,脸上都是不解。
她看着他宽大袖袍下掩藏的手臂。他从方才开始就没有动过那条胳膊,她早该察觉到的。
肖南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那人一个眼神便读懂了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