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寒气透人衣衫,没一会的功夫,肖南回便觉得自己颈下肩背上的血都凝在了皮肤和衣料之间,一动便是拉扯钻心的疼。
然而锥心的痛也比不过她如今心中的那股子悲凉,她的胸口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肉,那里曾经有满满的温暖和回忆,如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试着说服自己,肖准也是别无他法。
他想保肖府上下平安,又想留得白允的性命,如果这惩罚不落在她身上,势必是不得两全的。
她失去的可能只是一双挽弓的手,而白允则会没命。
她是这场博弈中最划算的那步棋子。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今夜这行宫内的路似乎格外漫长而难熬,石板路走了许久,又拐进一条小路。
小路到了尽头分作左右两条,分别通往两道不起眼的耳门。
肖南回下意识便要往右便拐,可那引路的宫人却站在了路左。
“肖营卫,路在这边呢。”
肖南回有点恍惚,她依稀记得来的时候,似乎走得是东边的那道耳门。
“西侧门要绕开后花园,那处落了锁,晚上是不许外人进的。”
疼痛令她的反应比平日里慢了不少,没有多想,她便抬起沉重的腿往左侧而去。
四周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候。
那耳门后的路上一盏宫灯也无,空气飘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起先,肖南回以为是自己的脚步滞涩,才迟迟没有瞧见行宫的宫门,但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终于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周围太过安静,除了她与那宫人外,竟连一丝人声都捕捉不到。
若是临近宫门,至少会有守夜侍卫巡视的声响,不会如眼下这般死寂的。
肖南回停下脚步,努力让声音听上去镇定一些。
“请问此处可是通往宫门的路?为何走了许久还未见宫墙?”
前方的那道背影停住,没有动作。
“自然是的,再有片刻便到了。”
那盏摇曳的宫灯晃得人眼花,肖南回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
“宫门附近应当有黑羽营的守卫,怎会连一点灯火也瞧不见?”
那宫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手中拎着盏宫灯,那宫灯却只照亮了他半张脸。那半张脸上的一只眼睛耷拉着,嘴却挂着一个微笑,看起来好不诡异。
“你倒是比想象中要机警些。”
肖南回退了半步,受伤的肩开始不可控制地疼痛起来:“你究竟是谁?”
“我们见过面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那宫人边说边从袖中慢慢抽出一柄匕首来。
眼前的情形太过诡异,一时令人理不出头绪。肖南回抿紧嘴角,只在心中飞快盘算着如何才能一招制敌。她方才受完刑,基本上是半个废人的状态,如今手边更是连一样可以防身的物件都没有,需得先发制人才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