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准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滞了滞才答道。
“我......向来不喜吃鱼。”
肖南回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才突然笑了一下。
那其实也说不上是笑,倒像是一声叹息。
他可以说祭典流程繁杂,他以青怀候的身份需得提早入席,亦或者可以说肃北营军务紧急,他一时抽不开身。
可他都没有说,单单说了他不喜欢吃鱼。
他们真的很像。
就连说谎时狼狈的样子,都几乎一模一样。
往昔,她很沉迷于这种一致,她就好像他的一部分,见证了他们之间某种不可撼动的羁绊联系。可如今,她会被这种相似感而刺痛。
她脸上的神情落在肖准眼里,令他不忍再看,只能转过身去。
“我们回家吧。”
诚如那人所说,焦松县短短三日的时间,不过是天家手中的一场大戏。如今,他只盼望着这出戏快快落幕。
“义父。”
她突然出声,声音低低的,但在这空无一人的古桥头却显得突兀而迫切。
肖准的身影顿住,并没有转过身来。
她盯着那背影,突然有一种话在喉头、哽咽难出的感觉。
那一句话已在那里卡了很久,久到似乎已经和她的血肉长在了一起。
可今日,有一股气在胸腹间窜动,她觉得如果不用刀子将那血肉中的疑问挖出来,她便要窒息崩溃。
肖南回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出口的问题。
“义父可曾喜欢过南回?”
肖南回话一出口,肖准便似被针戳到一般,脸上涌上几分薄红,不知是惊是窘。
肖南回看他这般反应,只觉得心在往深渊更深处沉了沉。
大殿之上她的自白仍历历在目,偏殿中夙未的话也犹在耳边。
过往的无数次猜测辗转中,她也曾想过:她在他身边多年,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全然不觉?可若他察觉,又不回应,她又当如何呢?
肖南回再开口,声音已带上涩意:“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肖准再无法沉默,半晌开口道:“我拾得你那年不过一十九岁,你也只是六七岁的孩童,我念你身世凄苦,便以收做义女之名留你在府中,教你本领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不被人欺、在这世间立住脚,除此之外,不作二想。你的名字我确有私心,你若不喜,待到许了人家可一并抹去。我未婚娶,也无子女,不知父女亲情该是何模样,但以长辈之心待你,未曾有过不诚之心......”
肖准说了许多,但落在肖南回心口只有二字。
未曾。
“那便是未曾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