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未轻点手指。
“汤也留下。”
内侍官顺从退下,离开前将小帐最外层的垂地帐幔放下。
厚重的帐幔隔绝了内外,就连空气的流转都瞬间停滞,账内两人的呼吸声变得格外分明,反衬得那安静令人不安。
崔星遥在心中默数片刻,终于调整好脸上微笑,将腰间香囊取下放在一旁,又轻卷袖口、露出一截皓腕,轻轻捧起那碗汤盅,徐徐走到帝王面前。
“陛下,汤还热着。”
她的声音十分轻软,轻软之余又有些羞怯的意味,分寸把握得极好。
半晌,帝王修长的手指将汤盅接过。
她手上一轻、心中一颤,下一瞬,那只手便将汤盅放到了一旁。
“今夜暖得厉害,还是放凉了再喝吧。”
她咬紧了嘴唇,面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终究还是顺从退到一旁。
账内再次陷入了长久而令人窒息的沉寂。
黑夜之所以比白日更加难熬,也是因为夜的沉寂。黑暗、安静、无事可做,往往可以将时辰拉伸到无限长远。
她从小跟随宗族大家,祭祀守陵的仪式没少参与过,有时守夜也是常有的事。
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两天一夜的狩猎,竟然也是要守夜的。
“崔淑媛,可是有些乏了?”
“承蒙陛下挂心,妾一切安好。”
“那便好,不然一会的好戏可是要错过了。”
好戏?
崔星遥的心突地便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可是安排了傩戏?还是......”
“莫急,时辰到了,你自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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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别苑外五十里,密林深处,无常道上,两人一马,正飞快移动着。
小松林,实在不该担一个“小”字的。
整个赤州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大的林子了。
漆黑笔直的树干通天蔽月,荒野赶路人,只能从那片叶之间的缝隙去窥那今晚的天象。
每次抬头望月观星的时候,肖南回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
摸黑赶路,又不熟悉地形,生怕一个走神走入歧途,她这一路上伤神伤的厉害,比当年跟着日行百里的急行军还要劳累。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么?”
矮个子的狗头军师哈欠连天,敷衍摆摆手。
“绕是绕了点,大方向一定是对的。”
肖南回一听这话有些着急。
“不是捷径么?怎么还绕路了?”
伯劳指了指西北方向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的大山轮廓。